月色下的邺城显得安静祥和,谢晚这间房的窗户正对着后院,一棵看起来颇有些年岁的树在夜里看不清轮廓,倒有些像春溪村家中的那棵大枣树。t/
外头万籁俱静,仿佛此刻只剩下谢晚一个人,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她用手肘撑住窗沿,托着腮怔怔的看着那轮好似近在咫尺的圆月,双眼中闪着迷蒙的光,放空了脑海,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月色之中。
可是这美妙的感觉并未持续许久,一个人影打碎了表面上的祥和气氛。
只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在夜色中穿梭自如,脚步轻盈的并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若不是他钻进了马棚惹的马儿发出一声鼻息,恐怕谢晚也是轻易发现不了他的。
有些好奇的站直了身子,谢晚努力的分辨着他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只见他不知道在马棚中做了些什么,很快便又闪身出来了。
夜黑风高的,这人是要干什么?谢晚心中闪出一丝疑问,她们的两辆马车此刻也是歇在院中额,马儿栓在马棚中,她有此疑虑是应当的。
要知道虽说马车上并没有值钱的物当,但毕竟是她们能够安全到达目的地的保障,若是有个万一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她不由得朝窗外探了探身子,还未干透的发丝黏在脸上些许有些凉意、
那人从马棚走到客栈旁边,手一甩不知道扔出了什么东西,打在其中一间客房的窗格上。发出“噔”的一声响,听声音是颗石子。
谢晚屏住呼吸,尽力的不发出声响来,心中却有些惊慌了。
这人明显是在通知什么人他的事情干完了,这麻城她们人生地不熟的。莫不是住了黑店?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那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顷刻间从里头又跳出了几个黑衣的人影。
落地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看来是练家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谢晚从来大越就没有接触过这些,就连阮府的护卫也没见过一两个的,从未见过有人身怀传说中的武功的,今夜见了,却偏偏是偷偷瞧见的。
她不由得越加的不敢呼吸了,根据她对功的了解,高手都能通过鼻息分辨是否有人在一旁偷听。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那么夸张,但总归是小心一些为好。
那些人依次的从楼上的房间跳进了后院,一共七、八个的样子,俱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一看便是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在此刻。谢晚却不由得捂住嘴倒抽了一口凉气。脚步有些虚浮。
那不是那个瘦弱的青年郎君吗!
虽然此刻他早已换了华贵的衣裳同周围的人穿的差不多,但是那身形和气质,谢晚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个人实在是让她记忆犹新。
居然是他们!居然是那个郎君和他的护卫们在这月夜里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谢晚此刻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儿缩回身子了。
这都是些大人物,想必是对她们那两辆破旧的马车没有兴趣的,一定有其他的缘故。
依照他们的身份本该住更好地客栈,怪不得偏偏选了这间并不太豪华的,原来是事出有因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猝不及防的看到那郎君,倒吸了一口冷气。却真的引起了下头人的反应。
原来的是真的,真的有人可以通过鼻息便察觉是否有人在一旁偷看啊。
谢晚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个发现值不值当,因为这个时候后院里正有几个人抬起头向上看着。
好在虽说月亮挺圆的,但是被屋檐遮住了许多,他们一时半刻也发现不了谢晚。
谢晚站直了身子,缩回了脸努力的将身子罩在阴影里,心中祈祷千万别被这些人发现才好。
下头的人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并未发现什么,还有些细碎的说了一句话。
谢晚依稀听着了“多心”两个字,看来是他们没找着人所以放弃了巡视,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可以混过去的,等这些人走了自个儿马上上床睡觉,一刻也不多做流连!
正当她有些懈怠的时候,里头的宝姐儿却是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谢晚想要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挫败的闭上了眼睛暗叫了一句“我的姑奶奶耶……”醒的可真是时候。
她可不认为宝姐儿这一句呓语会逃过下头那些人的耳朵,自己不过是抽了一口气便被发现了,何况是这声音比自己抽气的声音可是大多了的。
如同谢晚所想的,下面的人自然是没有错过宝姐儿这一番呓语的,对视了片刻,很快便有一个人顺着窗户一跃进了她们的房间。
谢晚此刻是连喊也不敢喊了,听天由命的杵在床边,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这人身着黑色的紧身衣,又黑巾覆面,要是坏了他们的事谁晓得会不会被灭口呢?
来人看到站在窗边的谢晚先是愣了一愣,又转头看了看犹在睡觉的宝姐儿一眼。
“你别伤害她。”谢晚看到他注意到了宝姐儿,当机立断的小声道:“她什么也没看见……呃,其实我也没看见……”
她这是说的实话,刚才黑灯瞎火的,她也只是看见有人闪进了马棚紧接着就出来一队人马,他们干了什么、准备干什么、会干什么,她是一丁点儿也不得知的。
仿佛是被她这句话所说动,那人犹豫了片刻,看着谢晚有些迟疑的又朝外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