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兄妹的葬礼办得果真悄无声息,站在罗大学士府前,丝毫察觉不到府内正在举行丧事。只是当九黎走进罗府的刹那,看着那满院子的白布,和一大群抱在一起低声哭啼的丫鬟,她的心瞬间碎了,努力抽搐着鼻子,压抑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
罗大学士的妻子在十几年前便过世,所以,罗画雪和罗风的丧事由他们年迈的父亲罗漫文一手操办。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段子,世人听闻,都要落下几滴心酸的泪。
府中管事的管家带着几个人跪在了夏辛面前,满脸的悲伤,声音啜泣道:“姥爷方才随一位风水师去外面选大少爷和二小姐的安息之地去了。小人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地通知姥爷。”
夏辛点了点头,便匆步来到屋内灵堂前。
灵堂前,摆放着两块分别写着吾女罗画雪与吾儿罗风的灵牌。
因天气燥热,罗画雪与罗风的身体早早便烧为灰烬,装于骨灰罐子中,置在灵堂前的棺材之中。
夏辛见着罗画雪的灵牌时,浑身颤了颤,却是跪在了地上,眼中只有令牌上的那个名字,却是无了旁人。
九黎不大懂这人世的葬礼所需的礼节,右脚踏进灵堂的瞬间,又缩了回来。她无法进入灵堂,因她没有资格出现在罗画雪与罗风的面前。
她尚还记得与罗风罗画雪的最后一面的场景,记得自己与罗风的许诺。
是她没有即时将太医带去,她失信了。
死的应该是她。
结局却是罗风死了,她安然活着。好似是命运开了一个极大的笑话。
思及此,九黎忍不住笑了笑,泪水滚落。缓缓转过身,她暗暗咬牙:“罗风,我的命随时是你的,但你若杀不了我,我便只有活下去了。”
虽似废话,但道出来,心情却是好了许多。大抵这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吧。
就当这时,灵堂内突然传来惊呼声。九黎一惊,慌忙转过身,却见灵堂内,夏辛左手持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右手的手腕上赫然一道血口,鲜血从伤口处喷出,落了一地刺眼的血迹。丫鬟们想上前为他包扎伤口,他却勒令道:“你们谁都不许过来!谁过来,我便砍了谁脑袋!”
见无人再敢上前,夏辛冷冷笑了笑,将鲜血淋漓的手臂伸到刻着罗画雪名字的灵牌前,问道:“画雪,我知道,你和你的哥哥恨我,恨我的无情。母后说,怀着仇恨的灵魂会被地狱的烈火灼烧,我不想你们恨我,所以便让你们的仇恨现在消除,如何?我是生是死,由你们决定。”
九黎瞬间惊呆后回过神,疾步走进屋内,三下两下便强行将匕首从夏辛的手中夺出,一手紧紧按住夏辛受伤的手腕,一手将匕首扔了出去,看着夏辛此时仓惶的模样,冷然道:“若是觉得对不起画雪,想以死谢罪,麻烦先选个好地,至少出了这罗大学士府!”
夏辛却是笑了一笑,伏在九黎耳边悄声道:“老子可还不想死!”
“啊?”九黎顿时懵了,“什……什么意思?”
夏辛再次笑了一下,惨白的脸膛露出无奈,“画雪没有死,”他看着九黎露出的惊愕神情,接着道:“那天我所见到的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不是她,我闻得出来。她身上有着一股子晚香玉的香气,可是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却是一股子呛鼻的水仙花的气味。由此,我可以断定画雪没有死!”
画雪没有死?这个好消息让九黎欣喜若狂,忘乎所以,正当她想问画雪现在何处时,夏辛却捂住了她的嘴。
“画雪现在应当还无比恨着我,所以迟迟不愿出来与我见面。”夏辛黯然悲伤,小声道。
九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是想用这个举动让画雪出来?“
“没错,同时也是为了消除画雪对我的恨意。”夏辛小声道,“所以你快些放手,少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九黎心头一颤,随即松开手,任夏辛的手腕鲜血继续流淌,然而终又是不忍心,大怒:“你这个笨蛋,画雪若是听不到,你有可能真的会死!”
夏辛看了看手上的血液,由于疼痛皱紧了眉头,却是用着淡漠的口吻道:“画雪若是希望我死,我便也活不了,届时,还麻烦你代我向母后父王道一声珍重。”
九黎握紧了拳头,打从心里想给那个笨蛋狠狠来一拳,可转念一想:那是他二人的恩怨情仇,关她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段子实在不适合她。
想到这,她缓缓吐了口气,笑道:“那好,你便放下心来。你若死了,我定会与你的父母做个交代!”
夏辛眼神颤了颤,嘿嘿一笑。
九黎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大步离开。她要离开这里,出了这个罗府,再也不管那些个笨蛋的恩怨。
踏出罗府的瞬间,脚步缓了下来。扶着冰冷的铁门,她忍不住的深呼吸:“真的么?画雪没有死么?她没有死,只是怕因着身上的罪名还会被抓入天牢,所以暂时躲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辆轿子停在了府门前。几个仆人迎了上去,将轿子中的罗大学士罗漫文接了下来。
数天不见,罗大学士原本满是黑发的头上花白了一半,憔悴得让作为晚辈的九黎同情不已。
九黎连忙走上前,冲着罗大学士作了一缉,本是想说节哀顺变,忽又想起夏辛那句画雪没有死的话,一时间话卡在了嘴边。
听到迎上来的仆人道着皇太子与婧?公主到来时,罗大学士惊讶万分,却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