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烟尘弥漫,拦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堵城墙轰然倒塌,丁一束着缰绳,策马而立,望着将军的眼神越发充满了信心。t倘若在半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一支千人骑兵能在十天内连下六城,丁一定然会当做是个笑话,嗤之以鼻。然而现在他却不再怀疑这种可能性。纵使他的身后只有五百骑兵,眼前却是个全副武装的城池,只要在将军的带领下,他们一定可以在十日内攻克东北六省里最重要的城市,太白城。
然而尘埃落定后,显出来的却不是慌乱逃跑的民众,而是个魁梧的身影,在这苍茫天际下如同不肯折腰的野草一般,兀立于碎石瓦砾之上。
“吁——!”一股强大的意志袭来,丁一身下的战马却是比人更加敏锐,一下子就惊得人立而起,口吐白沫,双蹄不住地蹬着,险些没将丁一甩了下来。一个鹞子翻身轻盈地落在地上,那战马便撒开蹄子跑远了,丁一神色凝重地望着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身影,只觉得对方身周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固体,天空上的乌云也随着这股气势不断朝这里汇聚,很快就在他们头顶上聚集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乌云之间电闪雷鸣,隐约可见一层又一层的云雾壁垒在黑暗中被吞没。
此人,必定是个强者。
即使只是个凡人,丁一也可以轻易做出判断。
“卢家小儿,十七年前爷爷我饶你一命,如今你是找上门来送死了吗?”来人还未现身,便已声至,端的是嚣张无比。
丁一却是满含忧虑地瞥向自家将军。符箓派乃是仙家,其变故按理说来不该为他们这些凡人所打探,可难免有些流言蜚语传到昌明关来,大致能让丁一对当年卢家灭门一事知晓一二,至少按外界的说法,卢家灭门乃是凡人所为,跟其他门派一点关系都没有。可眼前这名强者,决计是苏家的修士,竟敢直接承认了自己参与过卢家灭门之事,可见是没准备放任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在将军连破五城、击杀多名筑基修士后依然保有如此狂妄的姿态,来者跟之前将军遇到的筑基修士,恐怕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难道,是上界的金丹修士?
丁一浑身一震,他这一生还从未见过金丹修士!在成为昌明关驻军之前,丁一也是从小听着神仙的传说长大的,其中居住在另一个世界的仙人就是最为神秘的存在。正常来说,下界没有凡人能够见到金丹修士,自己若是能活着回去,这段经历可是能拿出去说给所有人听的,保证叫别人对他尊敬有加。
前提是,他能活着回去。
想到自己面对的是金丹修士,丁一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跃跃欲试。与眼前即将发生的大战相比,生命中短暂的荣耀与微不足道的几个人的铭记又算得了什么?这才是他追随将军的原因!凡人命短,和那些动辄几百年上千年寿命的修仙之人不同,凡人就如同盛放的烟花,哪怕能在夜幕中夺走人一瞬间的注意力,那一瞬过后,也就烟消云散了。他们无法成为永恒,永远只能做一只不起眼的蜉蝣,匆匆而生,匆匆而死,匆匆被这个世界所遗忘。
他没有办法像修仙之人一样延长自己的寿命,那么他就只能让自己的生命与那永恒灿烂的光辉连缀在一起,成为那耀眼的太阳的一部分。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超越他有限的生命!
“退后!”将军却是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丁一推到了远处。
“不!”丁一大叫道,握紧了□□,“让我来保护将军!这是我的誓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叫敌人伤到将军分毫。”
“对方是金丹修士,你一个凡人,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将军厉声训斥道,“带着其他人离开!”
丁一咬着牙,这是将军的命令,他该遵守才是。可他过去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如此清晰而坚定的信念,他要留下!他宁可死在这片战场上,也不要退后半步!在狂暴的灵气乱流中,丁一艰难地转过身,向着身后的弟兄们喊道,“这是金丹修士!是下界前所未见的终极强者!你们是要现在逃跑,还是要为将军死在这里?”
“誓死追随将军!”后方的士兵们齐声喊道,意志坚定,气势壮烈,丝毫不亚于对面那上界修士。
丁一热切地望向将军,后者却是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对手,轻声喃喃道,“这是我的恩怨,也当由我来了结。”
“遗言说完了没有?”一彪形大汉虎虎生风地迈过破碎的城墙,每一步都仿佛要踏碎这片大地。只见那金丹修士长笑一声,天上的云层似乎都要被这晴天霹雳般的声音给冲散了,一团深红火焰在对方手上燃了起来,顷刻间便化为足以吞噬城池的翔空长龙,直冲九霄,发出震撼得让人肝胆俱裂的咆哮,陡然一个转折,便朝丁一的方向袭来。
脑海中一片空白,丁一来不及闪躲,就觉得腰间一股巨力将他拽住,顿时眼睛一花,景象变幻,自己已身处方才所站之处的几丈开外,火龙这才砸在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
一瞬间风雷轰鸣,大地震颤起来,无数道裂隙自火龙降落之处起始,向四周蔓延。妖异的深红火焰自开裂处燃起,仿佛满池红莲盛放,就连远处的丁一都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地面就被这股火焰烧得乌黑,就连散落的城墙碎石都在高温下炸裂开来,躲闪不及的士兵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