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臣听了,俱默然莫对。只见司空童贯执简出班,伏地奏道:“陛下言及於此,实欲富国强兵,而为英主,是社稷之幸也。臣有愚见,伏乞听纳。”
徽宗见是童贯进言,不胜欢喜,道:“贤卿妙论,必是高人。赐卿平身,可细细奏来。”
童贯谢恩起身奏道:“国家患财不足,须求大纲大本,则财自裕。昔日太祖定鼎汴京,弛张西北;太宗继武,削剪东南;真宗北伐,直逼契丹,不意为王钦若忌功罢兵,许契丹请盟,定主和议,约为弟兄,遂解兵归;仁宗仁柔有馀,契丹悔盟,遂议婚纳币;英宗好儒,只图苟安;神宗误信安石;哲宗追贬正人,以致契丹日强,自称大辽,累年征索,岁岁纳输四十万,致使家国空乏:实起於直宗,相沿至今。臣言大纲大本,莫若平辽。平辽,则得我国之金银,仍归我国。年无输纳,则不富而自富,财不充而自充矣。不知陛下以为何如?”
徽宗听了,又惊又喜了半晌。因说道:“贤卿妙论,实有经济。但朕思昔日宋江等骁勇伐辽,亦只受辽输服而已。今宋江死后,迩来侵扰,依旧纳币。卿言平辽,诚恐匪易,不知卿曾有主见么?”
童贯又奏道:“昔日宋江等不尽灭辽者,是恐敌国尽,良臣亡也,这是宋**肠。今臣实有平辽之策。今女真每受大辽侵害,陛下假臣一旅之师,由登莱下海,暗与女真定盟,出其不意,共灭大辽,伸彼宿愤,必感我恩。陛下再以恩威结之,则西北一带尽归陛下,当一统山河,世世安如盘石矣。”
徽宗听了,便以目视蔡京、高俅、杨戬道:“尔等认为何如?”三人齐声谀奏道:“童贯妙计,自能建立大功。机不可失,乞陛下准其请。”徽宗大喜,遂以童贯为大元帅,高俅为副帅,蔡攸为赞理参军,克日出师。时有朝散郎宋昭力谏道:“辽不可伐,女真不可结。异日女真必败盟,为国家之患。”徽宗不听。
不日,旨意下来,谁敢不遵。童贯即一面点选兵将粮草,不日齐备,然后辞朝。从登莱下海,与女真暗结,从大辽腹背后杀来。探马报入幽州,即遣人迎战,果是势大难敌。辽主知不可守,遂同萧氏出奔,女真与童贯遂得幽州。女真乘胜尽得辽地及西北一带。遂背初约,夺童贯、高俅兵权,将宋兵编入队伍,不许一骑南归,便自称帝,国号大金。
一日,对童贯、高俅、蔡攸说道:“金有功於宋,共灭大辽。我今将高俅当质,放汝二人回南,传与宋主,酬金大功,便将幽州一带地方交还大宋,金自归本国。你二人回去,可能主持么?”二人极力应承道:“若蒙金主放我二人回南,必劝当今竭尽库藏,来赎幽州。”金主大喜,遂遣二人南归。这些消息早已传遍汴京。蔡京见儿子失陷,十分着急,已忧郁而死。
不一日,童贯、蔡攸来朝,将金主之言奏闻。徽宗见奏,惊喜相半,遂集群臣会议。只得议至百万,来见金主。金主不悦道:“往年宋纳辽为定例,今将辽地归宋,岂止得六十(百)万而已。”遂不肯允。童贯又一力主持,遂搜刮民间富户,得一百六十万,纳与金主。金主受纳,遂将幽州城中子女玉帛、官职富庶尽皆迁徙,止留空城退还了宋朝,放回高俅。高俅回到半路而死。
金主已蓄大志,又见天象有征,次年举兵入内,遂议纳金主一百四十万为定例,方才退兵。宋朝臣子皆归怨童贯,童贯不胜惧罪而死。杨戬一时孤立,亦不久身亡。
只这番衅动,各处皆有盗贼作乱,渐渐乱到寄远乡来。养奎刚只得领着鞠氏,抱了两个孩子各处逃难。一日与众躲避在树林中,忽被一队乱兵赶入,逢人便杀。众人见了,一时父南子北,弃的弃,逃的逃。
这养奎刚夫妻四人正在一处,忽被兵马赶到面前,一时魂胆俱消,急忙逃奔。鞠氏手快,只抢了妖儿逃走。众兵便抢包裹,各拴驮上马而去。内中一个老兵,见有孩子在地上哭泣,便用手拎他起来一看,见他生的红白,因想了一想,夹着孩子翻身上马而去。这鞠氏抱着妖儿,同着一起妇人逃奔,不期被人紧紧追来。鞠氏十分心慌,手中又抱着孩子,百分吃力,又见追兵渐近,到了此时怎顾得儿女,只得硬着心肠将妖儿丢在田埂边,转身往斜刺里逃躲而去。
这妖儿忽被母亲丢下,见有几骑马泼风也似赶来,便不敢哭,忙将身子伏在岸侧,紧闭双目。耳中只听得马蹄扑刺刺奔走过去。他便气也不喘。伏了多时,才立起身,只坐着,要等个人来。直等到日落也没人走。渐到更深,方才心慌,又想起爹娘,便自哭泣。
哭了半晌,忽见前面月影下,有三四个人走来。见有孩子哭泣,因说道:“这孩子失散了爹娘,晚间在此怎得存活?”便立住问道:“你家住在那里?”妖儿道:“我也不知什么地方。”众人又问道:“你父母在那里去了?”妖儿道:“我也不知走到那里去了。只被人冲赶,娘将我丢在这里。”说罢便自哭泣。
内中有个说道:“这空野夜深,狐狸野猿俱要出来迷蛊人。这孩子怎禁得起?不如我做好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