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像上次那样被父王罚去虚境,面壁三年。脑海中浮现出阎君火冒三丈的模样,女娃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战。
主意既定。女娃悄悄在手上捏了一个咒,那缕魂魄手腕上的绳索应声而断,黑白无常来不及阻止,女娃已经一掌推出,将那幽魂推下了渡船。那幽魂落入水中,回头望向女娃,先是吃了一惊,静静凝视片刻,转而嘴角一扬,一转身消失在水面上。
黑白无常连忙近身去看,水波荡漾处,哪里还有那幽魂的身影。
黑无常冷哼一声,怒气腾腾地盯着女娃,头顶聚起一团煞气。
白无常拂尘一扫,不动声色地护住女娃,急道:“丫头,你这回闯大祸了!”
“也许还追的上!”黑白二君对视一眼,来不及多加责备,黑白两道身影便已齐齐飞出,循着幽魂消失的方向飞去了。
九曲回廊之上,罗幕重重。一个葱绿色的身影默默走着,眼看到了大殿之外,双脚却如千斤般,再也挪不动了。
“是年儿么?”温柔的女声响起“进来吧!”
原来母后也在,女娃松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提足跨进大殿,偷偷扫了一眼,只见灯火通明处,阎君一脸盛怒,正瞪直了双眼凶巴巴的望着自己,小心脏不禁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忙求救似地望向阎君身旁的夜叉,夜叉正是地府的王后,女娃的亲娘。阎后虽为夜叉,却生的一点都不丑,反而温婉柔美,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父王最是敬重母后,平时自己闯了什么祸,只要求求母后,母后三言两语,便能轻松化解父皇的怒气。可是此刻,母后竟少见的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怕是今天这关不太好过了!
“跪下!”
女娃被这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忙乖乖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你自己说说,做了什么好事?!”
女娃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低声回道:“年儿一时顽皮,失手放走了冥河上的幽魂!年儿知错了,请父皇责罚!”
阎君冷笑:“还敢狡辩,当真是‘失手’?”
‘铛’的一声,一把铁索被掷在地上,女娃抬眼一瞧,正是她放走那人手上的镣铐。顿时心虚不已,慌忙将头压得更低。
“说,你可认得那人?”
“年儿并不认得那人!”
“可有人怂恿你这样做?”
“不曾!”
“大胆!”阎君一声怒喝,吓得女娃脸色铁青,“既不相识,又没人怂恿,为何要放走那人!”
女娃一惊,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直急的眉心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连眼角似乎也要流出泪水来。
夜钗一阵心疼,忙好言劝道:“年儿只是个孩子,你别吓坏了她!”
“慈母多败儿,都是让你给惯得,她今日能做出这等事,再不加以管教,它日保不齐就要闯下什么滔天大祸。”阎君几乎从未对阎后大声说过话,可见气得不轻,“你又不是不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冥界,争着抢着要拿本王的短!却偏偏出了这一档子事儿,亏本王处理的及时,否则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得了消息,在天帝面前大肆宣扬,那这地府怕是就要易主了!”
夜叉轻轻握住阎君的手:“你的苦处,我怎会不知,可如今事已至此,责罚年儿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寻回那逃走的魂魄要紧!”
夜叉手心的温度暖暖传来,感受到爱妻的柔情,阎君的震怒稍稍平息了一些,半晌,他回握住夜叉的手,叹道:“发生了这种事情,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只能派些鬼差暗中搜捕,畏手畏脚,怕来不及抓到他,他便已逃出了轮回。”
阎君的话一字不落落人耳中,女娃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不禁在心里偷乐,快点逃吧,快点逃吧,千万不要被抓到。
“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阎君怒气未消,斥道:“如此顽劣,本王是管不了了,早些将你嫁出去,让夫家替本王管教吧!”
仿佛晴天霹雳,女娃顿时吓得脸色铁青,“年儿做错了事情,自愿受罚,父王可以罚我抄写生死簿,可以罚我打扫庭院,甚至可以再次罚我在虚境面壁思过三年,只是千万别让我出嫁!”
“混账!还有你讨价还价的份儿不成?天庭的婚贴已经送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女娃知道说不动阎君,于是改变策略,转而挪到夜叉身边,抱住她的衣角,哭道:“母后,母后,年儿不想出嫁,年儿舍不得母后!”
夜叉蹲下身子,将女娃搂入怀中,无奈劝道:“傻孩子,你已经到了及颦的年龄,嫁人是早晚的事儿,难道还能一辈子呆在父王母后的身边不成?”
女娃双眼含着水意,鼻子随着哭泣不停的抽动,珊珊可爱。
“年儿不要嫁人!年儿就要一辈子呆在母后的身边!”
夜叉心疼孩子,试探道:“年儿还小,这婚事能否等她大一些再议?”
“夫人不要再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女娃见彻底没了念想,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撅嘴气道:“我就知道,你们不要我了,你们为了和天庭联姻,不要我了!”
“胡闹,越说越离谱,爹娘还能害你不成?”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阎君心中一片潸然,虽然依旧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却明显低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