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堇南连忙朝宾客们行了揖礼。
礼毕,阮娘在盛满百花水的铜盆里净了手,款款走到堇南身边。
今日的及笄礼,阮娘是将堇南从小带到大的人,赞者一职自然由她来担任。
她走过去,接过有司递来的一把金栗象牙梳,指尖微微颤抖,让堇南跪坐在地上的席子上。
她将堇南头上的丫角解开,动作轻缓地将堇南的长发梳顺。
堇南暗羡温姝萦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殊不知,当她自己的头发披散下来时,也已长及腰臀之间。
阮娘轻抚着她一头柔顺得如同绸缎似的长发,眼角不禁湿润了。
岁月如梭,那个站在花圃里像一只小兔子的丫头,一转眼就已经长大成人了。
一时间,她感概万千。但碍于厅内宾客在场,她将心中的情绪抑住了,只是唇角带笑,目露慈爱的为堇南绾发。
堇南只觉得后颈一凉,自己的头发便被阮娘挽成了髻。
这时候,候在一旁的有司托盘上前,盘里摆着一支碧玉簪子。簪子的颜色和堇南的那只戒指差不多,阳光一照,都会反射出亮莹莹的绿光。
簪头刻着的是并蒂牡丹花,金色蕊心,碧色花瓣,样子倒是别致,可对于堇南来说,她更喜欢的还是温姝萦送她的那支簪子。
阮娘将簪子簪上后,笄礼便算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便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妇人走到厅内,唱着一连串的贺词。
贺词很是复杂,再加上妇人的唱腔很是奇怪,堇南听不懂。
她只希望妇人快点唱完,笄礼快点结束,她穿着这么厚重的礼服。早就已经热得受不了了。
再加上厅内集满宾客,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汗,浑身黏黏的,难受得紧。
让她感到无奈的是,妇人唱完贺词,便又到了双亲说教的环节。
近来她总是避着淳于崇义,此时淳于崇义逮到了机会,一番三纲五常只说得她脑袋冒金星。
淳于崇义教训完她,巫氏又开始对她说教。
一见巫氏,堇南便没了好脸色。叶氏不在府里。巫氏倒来充当起自己的母亲了。她一听巫氏开口说话,胸口便开始发闷,紧接着怒火便直往嗓子眼冒。
害怕自己忍不住会失态。她忙向一旁的阮娘小声求助。
“阮娘……我想小解……”
阮娘闻言,脸色一变,示意她忍忍。
没一过会,见堇南身子有些微微晃动,阮娘又害怕她憋出病来。一时没了法子。便只好找了个借口将堇南领出了西花厅。
一出西花厅,堇南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小姐,你莫不是骗我的吧?”阮娘愣道。
“阮娘,你就饶了我吧。一进西花厅,我的气就不顺畅了。别到时候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了,你就开心了?”堇南摇头晃脑地说完。不管不顾地走下了台阶。
出乎意料的是,阮娘并没有上前拉住她。
她走着,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回转头看去,西花厅前只剩下两个身着彩衣的丫鬟,想来阮娘已经折回了厅内。
堇南继续往前走。
六月的太阳挂在蔚蓝的天际。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她不由地眯起了眼。
她抬手遮住头顶,宽大的衣袖正好为她挡去一些阳光。
走到芷香院前时。她正要进去,却被对面练剑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悄悄地走到凤竹院门口,她藏在一丛萱草后面,透过花草之间的缝隙,静静地看着院里的人。
萱草长得极为茂盛,一簇黄花,一簇红花,由青翠欲滴的叶子衬着,将她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抹黄、一抹红。
看到院里的人时,她的两只黑眸里闪现出斑斓的光辉来。
林肆风正在练剑,他同往常一样,一身玄色武服,右臂上依旧系着红线。
自从道罹死后,他便很少再去到空无园。
每天清晨,公鸡都还没有打鸣时,林肆风就开始在凤竹院里练武。
堇南觉得,师父走了以后,林肆风比以前更为努力了。
但她不晓得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功名,还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亦或是,他只是单纯的想要 变强而已。
堇南想不通,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头大,脑袋里像是爬起了虫,噬咬着她的神经让她痛得难受。
正想离开萱草丛,回到芷香院换一身衣服,一把剑突然穿透栅栏,从繁茂的花草中冒出剑尖来。
堇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凝住了,她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剑透着寒气,泛着银色的光,几朵萱草花仅是因为触碰到了它的寒气,就被齐齐斩断,落到了湿润的土壤里。
看着自己脚下的落红点点,堇南僵着双肩,半天挪不了步子。
直到听到院内传出一声轻笑,她像一只炸开貌似的猫儿,就如踩着风火轮,倏地冲进了院内。
见到站在栅栏旁的人,她气得脸色泛白,冲到林肆风面前,气呼呼道:“林肆风,我怎么招你了,你居然敢用剑……用剑……”回想起刚才那剑只是刺穿栅栏,剑身同自己隔着老远,想来林肆风没有伤自己的意思,她道:“用剑吓唬我!”
林肆风脸上还带着几许得意的笑容,低头瞥她一眼,他笑道:“我刚才那一剑,就是专门吓唬某些喜好偷窥的人!”
说罢,不管某人在气得跳脚,他将剑送回剑鞘,转身就要回到屋里。
堇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