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初雪
“你都知道了?”良久,她声音干瘪地问道。
看着那一副绝情的面孔,她抬起头直直望着他,颤声道:“你就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哪怕是一个虚假的挽留,也比这样若无其事的“恭喜”好啊。
“除了恭喜,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林肆风轻笑出声,他从容地将铜炉盖上,不紧不慢道:“你知道我的,我不是擅长巧言令色之人。或许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那都是……”
“够了!”堇南捂着两耳往后退了几步。
她泪光莹莹地看着林肆风,神情里的诧异和愤恨越加浓厚起来,她切齿道:“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淳于府的势力削弱后,你便将目光转向了温府!说到底,无论是我、还是姝萦,都是你的棋子!根本……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在你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林肆风眼含笑意看着眼前几乎奔溃的人,缓缓而道:“你说的甚是有趣。依你的意思,我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了,是么?”
堇南闻言,忽地冷静了下来。
沉默片刻,感觉到两颊上已是一片冰凉,她抬手将挂在脸上的泪珠抹去,红着双眼再次看向林肆风,声音凄凉的开了口:“林肆风,你就不能让我看一看你的真心么?”
说罢,未等林肆风回答,她的脸上又是泪痕纵横,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晕了开来。
正如她所预想的一样,林肆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扑上前,将颤抖的手覆在林肆风的胸口上,问:“若我嫁给梁楚。你这里……真的不会感到疼痛么……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没有么……”
林肆风神色一怔。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却还是欲言又止。
堇南蓦然收回手,就如指尖被什么灼痛了似的。绝望从她的眼底蔓延开来,她僵硬地裂开嘴角,低声喃喃道:“若你能为我感到心痛……哪怕只是一次,也好啊。”
不想再纠缠,她木木地转过身,步伐沉滞的走出了凤竹院。
***
许是因为天气骤寒。她又吹了寒风的关系,夜里她突然感到身子难受得紧,涕泗横流、全身发热。她知道这是受了风寒的症状。
她唤了一声阮娘,便觉脑袋昏沉,全身乏力得厉害。
待阮娘进来后,她已经烧得满脸通红,神志也有些不清楚了。
阮娘见状。便知堇南这次病得不轻。心想普通的姜汤不济事,只能去请李忠福派个小厮去东市请大夫了。如是想着,她便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迷迷糊糊之中,堇南看到阮娘要走,急得用尽全力发出了声。
“阮娘……”
阮娘顿住脚步,折回榻边点了一盏灯。看着在烛光下枯瘦不已的堇南。她坐到榻边,抬手轻轻地抚过堇南瘦削的脸颊。
她心疼不已,心想到底是因为经历了什么。堇南会变成现在这般摸样。
她还记得初到金麟时,那个小脸粉嘟嘟、身子圆乎乎的小黄鹂。可是现在……她越想越是心伤,不由地轻声问道:“小姐,可是因为林公子……”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堇南的眼角便淌出了泪来。
“可别再哭了,阮娘我不提便是了。”阮娘用手绢将堇南的泪水拭去。忽地又背过身偷偷地抹着眼睛。
***
堇南生病后,便有六七日为出过芷香院。这日她像往常一样,坐在炉火旁,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手里的书,便侧头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萧寒之气。她托着腮正在愣神,一朵朵雪花突然从天上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
她将手伸出窗外,一朵雪花落在手心里,瞬间就融化了。
“唉哟我的小祖宗,身子才稍稍有好转,你又开始胡闹了!”阮娘端着药碗走进来,被堇南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
“快将手伸回来。”她疾步走过去,将药碗放在案上,便将堇南的手拉回来。
“知道了。”堇南看着阮娘这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由地笑了,她乖顺地抬起药碗,眯着眼笑道:“我喝药,成不?”
“你肯乖乖喝药,我便放心了。”阮娘端来一碟蜜饯,推到堇南面前,道:“喝完药便吃一点,压苦的。”
堇南闻言,神情微微一滞。说起压苦来,她记得林肆风 刚进府中时,有一次父亲犯了胃疾,她、林肆风还有阮娘三人便去乾药坊抓药。在乾药坊里,林肆风也说是要用糖来压苦呢。当时,她看到林肆风站在街边同一个男子说话,便问林肆风那男子是谁,林肆风随口一答只说是卖糖的。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日他们去到东市时,天色已经昏黄了,好些商铺都打烊了,街头小贩自然也都归家了。可为什么会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卖糖的呢……
说起糖,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一个已经在世上不复存在的人。她的师父道罹,那个嗜酒如命的江湖大盗。一次阮娘做了霜糖,她一个人吃不完,便拿了一些去凤竹院给林肆风吃。当时道罹也在,见林肆风不吃,他便将一碟霜糖全都消灭了。她尤其记得师父吃霜糖时,将一粒粒霜糖咀嚼得咯吱作响。用力之狠,就如跟霜糖有仇似的。
不知怎地,忽然之间,她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为何想起那个不知真假的卖糖人,自己就会联想到师父呢……莫不是师父就是……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她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