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眼神逐渐变得清醒过来,但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丝毫的不悦,而只是定定的看着徐荣贴近他的小脸,他咧嘴一笑:
“我知道,但,那又何妨?”
徐荣看到董卓满不在乎的神色,暗忖如今的董卓,恐怕真的是因为早年的为情所困,如今自己容貌又与他心中个那个女子接近,于是便如汹涌的决堤之水一般,无法控制了。没有半点那个纵横天下,唯我独尊的魔王气概,令徐荣对他越发失望。
见董卓神志已经清醒了过来,徐荣正襟危坐,她轻声问道:
“妾身,与相国大人口中的那名女子,真的很相似吗?”
董卓痴痴的看着徐荣,稍微沉默了一阵,但随即开口道:
“很像,但……不是。”
董卓的脸色总算是收敛了一些,变得略微严肃了一点。
徐荣面无表情,那深邃幽黑的眼眸中,却带了一丝好奇的色彩,使她看上去倒是更加鲜活了不少,那清冷孤高的气质减退了一分。
“相国大人,莫非你把妾身当作了某人的影子?”
董卓诧然,这世上如今哪里还会有女子敢如此放肆大胆的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是看着眼前姝美的少女,他却没有发火的感觉。
“不只是你的容貌很像她,就连那直率敢言的个性,都与她颇为相似……只是,即便我年岁再怎么大,也不会昏聩到把你们俩混为一谈。”
董卓缓缓道来:
“你比她更漂亮,更娇俏,更残忍,更诡异,更无情……因此。你绝不是她。”
“嗯,那便甚好。”
徐荣想起了那个名为“徐潜”的父亲,正因为他一辈子对雪儿的思念和愧疚,反而把一个人折磨得时常精神极度敏感。只怕,这个董卓也患上了这样的“病”。徐荣看了一眼董卓,她可不想再陪董卓扮演什么“深情”下去。
“那么,还请相国大人直言,该如何处置妾身?”
徐荣直起了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董卓。
董卓闭上了眼睛,似乎刻意不再去看徐荣的样子:
“徐荣……身为孤的中郎将。却违抗孤的旨意,擅自行军,屠灭阳城。又血洗中牟,在颍川杀降,其手段令人骇然……但念在徐荣两次大败孙坚,击灭孔伷,又大破兖州诸军等功劳上。暂时削去其中郎将的职务,贬为庶民,以观效用!”
徐荣不敢置信的看着董卓:她犯下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罪行,却仅仅只是除去她的职务,听候调用……这董卓也未免太过于“大度”了吧?她看了看董卓,看来。这个中年男子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自己一死,这么一来,她连“死遁”的路也没有了。
“相国大人。妾身所犯下的罪行,可谓是天人共怒,即便是车裂也不足以谢天下。为何,相国却从轻发落?”
徐荣挑衅的看着董卓,似乎董卓若动了杀心。她才算是如愿以偿似的。
董卓瞟了她一眼:这个小妮子似乎千方百计想求死,只可惜……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一个与“那个女子”容貌相似到如此地步的人,他怎么可能真的下手杀了她呢?这女子虽然奇招甚多,但他董卓也并非省油的灯。
董卓得意的笑道:
“徐荣将军虽然的确是有不少过失,但毕竟是经历了数场苦战,为孤立下了汗马功劳,孤如今贵为相国,岂可赏罚不分?来人!”
随着董卓突然的一声高叫,花圃之外一群侍卫转瞬间便到了眼前:
“属下参加相国!”
董卓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对侍卫们说道:
“去把徐荣将军带上来吧。”
“遵命。”
侍卫们领命而出,这一幕看得徐荣头一次露出了很不淡定的神色:她分明就在这里,但董卓却让侍卫们去带“徐荣”上来……莫非……!!
看着徐荣原本那淡漠俗世的脸色头一次变得万分惊疑,董卓突然觉得内心有一种异常得意的感觉,心下很是充实,似乎自己总算是在这个处变不惊的非凡女子面前找回了自尊一般。徐荣看着董卓那万分自得的神色,反而慢慢的又恢复了淡然脱俗的表情。
不多片刻,侍卫们便将一个双手反绑着的黑衣人带了上来,徐荣见到这么一幕,反而是了然于心了:董卓这是要“狸猫换太子”啊……她垂下了眼帘,那一日在宴席之上看到她的真实面目的人,除了牛辅和董璜这两个董卓的亲属之外,便只有一些侍卫和歌姬了,只要董卓封锁消息,再把在场的所有侍卫、歌女都处死……如此一来,无论董卓让谁来浑身缠满黑布的扮演“徐荣”,都无所谓了,这么一来,“徐荣”死不死,都与“她”无关了,当初隐瞒身份的最佳方法,如今也成了使她连徐荣这个名字都无法保有的最大弊病。
“末将徐荣,拜见相国大人!”
那个子短小的黑布人朝董卓毕恭毕敬的屈膝行礼,声音虽然是刻意模仿她的阴沉低哑,但徐荣依旧可以听出,这是一个中气充足的男子声音。
董卓傲然的坐在白玉台阶之上,他斜过眼再瞟了一眼徐荣本尊:见她如今又恢复了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倒也没有太大的失落感,虽然他蛮想多看一下这个少女惊惶讶异的表情。随即,董卓朗声对黑布人说道:
“徐荣,你虽然为孤立下不少功劳,但此次率军出征,所过杀戮过重,且不听孤之号令,令天下之人皆与孤为敌,你可知罪?”
那黑布人将头跪伏着贴在地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