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杏雨的话,云曦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不断地轻抚着自己的长发,脸上的神色犹豫不决,水灵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过了好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水眸清澈澄净,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象牙梳,细声道:“好吧,咱们走吧。”
尾随而至的桃舒带着淡淡的忧虑问道:“少奶奶,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云曦笑得有些勉强:“既然山不肯来就我,那我只好去就山了。”依着夏辰烨的性子,若是自己没点行动,他怕是宁愿耗在书房一辈子了。云曦心里如今已是十分清楚了,自己愿意和他好好地过下半生,那么就如李妈妈所说的,自己得先服个软,主动去哄哄他,毕竟梨落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话虽如此,但“以色诱人”这种事情她从没做过,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即便这对象是自己的夫君,她也依旧忐忑不安的。更何况若是让院子的下人看到自家的少奶奶像个居心不良的丫头一般摸进少爷的书房,也不知她们会有怎样的想法,怕是日后会看轻她一些吧。故而,云曦才会等到下人们都歇下了,还令桃舒和杏雨先去周围看看情况,确定没有其他人了自己才敢出门去书房。
夜凉如水,沐浴过后的云曦未着平日的小袄,身上显得有些单薄,就是待在屋里都觉得阵阵寒意袭来。于是她去衣柜了拿出了白狐子的披风将自己裹严实了才向一旁立着的两人使了个眼色,撩了纱帘走了出去。
走到房门口,云曦突然顿住了脚步,心下还是有些忧虑,便让杏雨再去探探路。桃舒提着一盏灯跟在后头,云曦见状忙道:“把灯笼熄了吧,这儿过去才几步路。不碍事的。”
三人东张西望,走走停停地终于来到了书房门口。云曦长舒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二人道:“就快到亥时了,我想夫君也快回来了,你们不必留下来了,快回去歇息吧。”
打发了两人离开,云曦先在门外稳了稳心神,双手子的房门。因着夏辰烨一早便出去了,书房里的炭盆早已被熄灭,屋里跟外头一样寒意刺骨。云曦就着微弱的月光掌了灯。又挑了挑即将没入油里的灯芯,光线便渐渐亮了起来。东侧的博古架旁放着一个炭盆,云曦搓了搓有些发僵的双手。拿了火折子尝试着去点燃那些霜枝炭。红色的火苗在炭盆里冉冉升起,逐渐蔓延开来,将整盆霜枝炭都染得通红。她松了一口气,发现身上的白狐子披风又长又厚重,令她觉得甚是碍事。待屋里有了些暖意,便解了披风随意搭在书案旁的黄木雕花椅上。
灯上的火苗微微颤动,四周万籁俱寂,冬末的夜里连一声鸟鸣都不曾闻见。看来夏辰烨还未回来,云曦独自在屋里等得有些无聊,便走去书架边找到了那本上次未看完的地方志。坐在书案旁的雕花椅上,就着灯火暂且看着打发时间。
灯芯渐短,又将没入油中。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云曦觉得有些疲累,便将螓首靠在椅背上,眼前朦胧一片,睡意铺天盖地地袭来。猛然间“啪嗒”一声,搁在膝盖上的书册滑落在地。惊醒了熟睡中的云曦,她微蹙着眉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蜷缩在椅子上,扯着披风的一角想裹住身子。初醒时的寒意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捞起椅背上的披风穿上,走至窗口微微敞开窗扉,看到天际飘着淡淡的云,皎洁的皓月已将西沉。
几缕夜风吹来,让云曦清醒了许多。看这天色怕是快过寅时了,想来夏辰烨今夜是不会回来了。顿时,心里的惴惴不安消失了,只留下一份沉重的失落感。看来她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夏辰烨竟然为了躲避自己,如今连家都不肯回了,而自己此时的行为真是可笑至极。
云曦拉了拉披风,将窗户关严实了,转身看到书案上的灯火即将熄灭,连忙走去挑起灯芯。屋子顿时明亮了,云曦的意识却反而混沌了,心里明白再等下去也是徒劳,便绕过屏风,解了披风和外衫,铺好床钻进了被褥。柔软的被子令云曦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睡意朦胧间满是夏辰烨的气息,仿佛此刻正置身于他那温暖的怀抱中。
晨光微透,云曦如往常一般的时辰醒来,下了床穿好衣裳才为眼前的事犯了难。昨夜只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书房,却唯独忘了该怎样回去。昨晚尚且还有夜色遮掩,可如今天已放亮,院里的丫头婆子怕是早就起来干活了吧。眼看着时辰渐晚,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云曦故作镇定地出了屋,脚步不急不缓地走在信道上,眼珠子却不停地转动着,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终于“安全”地回到屋前的小院,却见院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连往常在这儿扫地的小丫头都不见踪影。她心下暗自庆幸,却也是一肚子狐疑,进了屋问了桃舒才明白,原来是她想得周全,一早便寻了借口将前来扫地的人都遣出去做其他事了。
大宅院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夏辰烨彻夜未归的消息自然很快便流传开来,甚至还传出了碧落院。昨日江氏着实被云曦气得不轻,今日她去请安时先是吃了闭门羹,从内堂出来时又遇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少奶奶,自是得了一番冷嘲热讽,而一旁的大少奶奶却是守着明哲保身的原则,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
对于这些事云曦倒是看开了,回头便一笑了之。而一同前往的杏雨却被气得怒不可遏,一回到屋里便开始抱怨:“二少奶奶原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她这般落井下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