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曦暗叹宫中果真藏龙卧虎的同时,心中也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夏辰烨转向自己,旁若无人的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滑落的发丝,温柔地说道:“过去吧,和韩家那丫头一道儿跟着韩夫人,别由着她像外边那般胡闹,一会儿我自会过来接你的。”
听了这番话,云曦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夏辰烨似乎有着难以言说的未尽之意,然而此刻并不是追根究底的绝佳时候,她只能朝他点点头,便跟着那名宫女的脚步向御花园走去。皇宫不愧为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一不彰显出皇家的富贵与华美。走过巨大的汉白石板铺成的广场,转入一道拱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绕过这些翠嶂,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沿着湖中心架起的水波游廊,行至湖对岸,便又是一番别样景色。只见佳木葱茏,奇花炳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沿着小道再行数步,渐向北边,忽而豁然开朗,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林之间。穿过这一带的林石殿宇,眼前便是御花园。
云曦刚走进拱门,忽迎面矗立着一块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景物悉数遮住。绕过这块巨型山石,才可看到御花园内的景象。满目都是奇花异草,间或点衬着几块山石,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拄,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摇,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草木石块之间,穿梭着众位名门贵妇,她们个个华衣彩服,头上的珠钗步摇衬着黄昏的晚霞熠熠生辉,每一张面容就是浓妆艳抹,精心刻画。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般一致。这些华衣贵人犹如一只只散发着光芒的蝴蝶,在本就花草林石间停停歇歇,不禁令云曦感到眼花缭乱。一时之间无法从这些容颜相似的人之中找到韩月如的身影。身处如此陌生的环境,她不欲强行插进夫人们那早已熟稔的交际圈中,便默默地隐身在草木林石之间。忽而,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她还未及转身。便听到了一道期盼已久的声音:“云曦,你终于来了,我在这儿都等你好半天了,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你仍不出现,我还以为是老祖宗利用你也赴宴的假消息把我骗进宫呢。”
韩月如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与这深宫禁苑格格不入。自然也不愿意进宫受到各种宫规戒条的约束,只不过韩太夫人深知她的个性,怎么还会想方设法地让她进宫呢?难道这场宫宴除了贺寿还有其他的目的?想起方才所看到的那些为数不少的花容月貌。云曦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刚转过头想从藏不住话的韩月如口中套些线索出来,便听到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哇,你今日真好看,简直像天仙下凡。若不是我熟悉你的身段,恐怕真的认不出来了。”
闻言。云曦不由自主地抚上那被脂粉涂抹得木然呆板的脸庞,心中满是不赞同,她从不否认自己所占据的这幅身子的确拥有清丽脱俗的过人之貌,然而今日的浓妆艳抹却把最为独特的气质都去除殆尽了,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这御花园中经过浇灌和修剪的娇花中的其中一朵而已,倒是眼前的韩月如与宫外时并无两样,除了身上的曳地鹅黄色宫裙,那双最为灵动的眼睛依然绽放着光芒,略施脂粉的她犹如一朵浑然天成的出水芙蓉,独立于众多娇花之中。
韩月如的嗓音并不算高亢,却也有别于众人的软声细语,还是引来了附近一些夫人的注意,她们纷纷抱着好奇心走过来一探究竟。其中一位不久前去过碧落院参加弥月宴的夫人小声嘀咕道:“咦,这不是夏府的三少奶奶吗?”说着便想上前和云曦说话套近乎。
众人闻言,脸上的神色解释为之一变,几位本打算旋身离去的夫人也停下了脚步,纷纷向云曦这边靠拢。她们虽然未曾见过深居简出的夏三奶奶,但是弥月宴的那道圣旨可是传遍了京城,几乎是家喻户晓。在朝堂之上,皇上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一种暗示,这次夏辰烨被破格提拔为铁骑军的首领,而他的妻子以及刚出世的孩子也受到了无尚的君恩盛宠,这不明显表示着皇上的心意吗?为了自家夫君的仕途,也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这些玩惯了交际手段的夫人们自然要抓住难得的机会,早些与即将大放异彩的夏少奶奶打好关系。
无论先前在萧府还是如今加入夏府,云曦甚少参加名流圈的宴会,所认识的人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如今看着眼前那一张张一成不变的笑脸,唯有眸底深处才透露出或讨好,或羡慕,或嫉妒的真实想法,云曦忽然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之感,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浅笑,眼神却不着痕迹地飘向了远处。忽而瞥见一身月白色宫装的大少奶奶经过此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地朝这边瞥了一眼,继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经过了谋害夏家嫡长孙一事,尽管至今没有确凿而有力的证据,但嫌疑重大的江氏还是受到了夏国公的怀疑,立马被架空了她在夏府的所有权力,还被软禁在佛堂念经思过。如今夏府内宅的一切事务交由大少奶奶全权处理,而作为世子夫人,她出现在这里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从有了上次红梅院的见死不救,云曦对大少奶奶的任何态度,都能淡然处之了。
云曦疲惫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