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白皙,无波澜的的俊容上破天荒的呈现一种悲伤的样子,轻尘心中突然像炸开了一个突破口,想把心中所有的事都说给他听。
她清了清嗓子,终于缓缓道来。
“我叫云烟。”她开口。明眸半眯,长长的睫毛翘起。
“我在五岁的时候就发誓要求得爹爹的原谅。”
她缓慢的诉说:“那是还是冬季时分,湖面上都结了很厚很厚的冰。因为我贪玩,许久未归,他到处找都没有找到我,以为我掉去了湖里,想也不想的就一头扎进去了湖里,等爹爹被救上后,一躺便是半年,而自那之后就一直咳嗽,有时还咳出了血。我当时很难过,我跪在他的房前,请求爹爹见见我,可是,他一直都没有,那个一向疼我,爱我的爹爹也不见了,他把我打发到了与他更远的西苑。让我只是望他一眼,都成了奢望。”
“我并不灰心,我学习医理,很努力,很努力的学着,我想让爹爹的病好起来,我总对自己说,要是治好了爹爹的病,爹爹就会原谅我了。我还学弹琴,自创了用琴音止病痛,我在想,爹爹咳出了血,该有多疼啊。我还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我总相信,只要我乖乖的做个好女儿,好好的听爹爹的话,安安静静的呆在西苑,听他的话,清清淡淡的过一生。他总是会有原谅我的一天。”
“可是,我却最终还是等不到了。”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的二姐和四妹闯了进来,打伤了我和韩妈,还想责罚鸢儿,韩妈拼死不让,我的妹妹就杀了韩妈,杀了我最亲最亲的人。”
“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纷纷扬扬,没有尽头的下着。而我,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韩妈倒在我的面前,凄哀的唤我“小姐”。对我说,“小姐,以后韩妈不能再陪你了。”
“我想扑到她身边,想祈求她不要离开我。我想跟她说,你不会有事的。我还想跟她说,我去求我爹爹,随便他要我怎么样,他也可以今生都不原谅我,让我一生都活在歉疚里。这样都好。只要我亲爱的韩妈不离开我。那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是我的二姐拖住了我,不让我靠近韩妈,还毁了我的容。就在这里。”她抬手摸向自己的额间,摸着那一朵桃花的花蕊。“很长的一条,刻印在我的皮肤上,也刻在我的心里。”
“韩妈看见我毁了容,便挣扎着爬向我,拖着一地的血痕,颤巍巍的跟我说:“我可怜的小姐啊,今后,你一个人,要怎么办?”她伸手摸着我的脸,帮我擦去脸上的血痕,一下一下,不停的擦着,可是我的额间还是不停的在冒着血,滴在我的手背上。而韩妈最终还是去了,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时,她就已经闭了眼。”
“后来,我亲手杀了我的四妹,替韩妈报了仇。天知道,我是多舍不得,天知道,我是有多么的不忍心。天知道,我是有多么的不愿意。可是,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其实,相比云府中的那些家人,远远都比不上一个韩妈。”
“后来,我爹爹把我赶出了府,对我说:”从此以后,我不是云烟,也不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在今日已死。”他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坚决。我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在雪地里连影子都看不见时,我却欲哭无泪。我坚持了十年,努力了十年,期盼了十年,最后,却只换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从此以后,我不是你的爹爹,你也不是我的女儿,云烟在今日已死。””
“所以,我虽然是云烟,可是,我却不再想当云烟。”
轻尘说完,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脸容面无表情,泪却毫无预兆的滑落。
苏慕叹一口气,缓慢起身走至她身旁,从怀中掏出丝帕,帕上只绣了一朵梅花,清隽雅致。他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也坐在她身旁,缓缓开口。
“我姓萧。”他用指腹在石块上写下一个大字,却让轻尘猛然一惊。
“萧”是国姓,只有皇家子孙才能拥有这个姓。
“我本叫萧明夜,在我一岁的时候,我的叔叔谋反,带着大批的人来到我家,亲手杀了我的爹爹和娘亲,是涂叔救了我,当时他一个人硬是抱着我从几百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他的脸就是被当时给砍伤的,本来年轻时的他,也是极为英俊的。可是那道疤,就永远的留在了他的脸上。他身上也被砍了无数刀,血肉狰狞还隐约露骨,可是他还是这样抱着我,把我带了出来。”
“还有他的腿,在逃亡时,他抱着我从高台处跳了下去,而我的叔叔名下有一个箭术很高明的人,他在箭头上抹了毒药,射中了涂叔的腿,害他抱着我一起从高台上跌落了下来。虽然有他环环护着我,可是我当时年龄小,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总是很容易受伤的,我的腿就是在那时被摔断了。就如你看到的,经脉俱断加骨折。我觉得我当时能活下来也算一个奇迹。”
“我不记得当时有多痛,我也不记得我爹爹和娘亲的样子,可是涂叔被横切的面目以及以后的每夜里痛苦的呻吟声一直记在我的脑海里。”
“涂叔带着我逃到了苏城,有个他的好友收留了我们,那个人精通医理,帮涂叔解了毒,把我救了,可是涂叔因为毒在腿中残留了太久,腿便废了。我们一直隐居在苏城十七年。我不记得这十七年中我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