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却不去接陌无伤的话头,而是从袖中摸出一个红皮烫金字的帖子,递给了陌无伤:“这是你当时下的婚书,现在退还给你,你我之间有缘无分,就到此为止吧。”
陌无伤手里捏着着大红色的婚书,仿佛被火烫了一下似得,声音陡然高了一截:“瑶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了你又要闹退婚?”
“无伤,这几日你来找我,我都不愿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陌无伤摇了摇头。
林瑶猛地抬手掀起了缀在帽檐上的那层黑纱,露出了一支被遮掩着的那张脸。这张昔日艳冠太阿峰的俏丽容颜如今已经支离破碎,上面纵横交错,布着十几道疤痕,令人望而生畏。
“陌无伤,这就是我不见你的原因!”林瑶的声音变得有些凄厉,“这是天云宗宗主的孙媳妇该有的容貌么?这些日子,我每次端起镜子,都想把镜子里面那个丑八怪杀了。我甚至恨师父,恨她那天为什么要救我。就这样让我死了,岂不是更好?”
说到这里,她重新放下黑纱:“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和做一个了断。忘了我吧,以你的修为和身份,肯定能找到更适合的道侣。”说罢,林瑶转过身向访仙亭外走去。
“瑶妹,你要去哪里?”陌无伤忙伸出手,一把拉住林瑶的手。
林瑶犹豫了一下,终究狠不下心甩脱陌无伤的手:“天云宗我是没脸再待下去了。我已经禀明师父,下山游历,待五年后再回来一雪前耻。”
陌无伤二话不说,伸手夺过林瑶背在肩上的包袱,往自己背上一甩,带头走出访仙亭。
“陌无伤,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瑶忙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他夺走自己的包袱,不让自己走。
“你一个弱女子行走在外,叫人如何放心的下,总要有个人陪着你才行。”陌无伤转过头,冲林瑶洒然一笑,“我陌无伤岂是那种只看中一副皮囊的人。瑶妹,你和我相知相许这么些年,难道还这么看轻我?”
林瑶的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簌簌地落下,声音哽咽:“无伤,你走吧。宗主把断魄都给了你,你迟早是天云宗的宗主,我不想把你这辈子都拖累了。”
陌无伤伸手探进遮住林瑶容颜的黑衫,轻轻揩去她面颊上的泪痕:“什么劳什子宗主就让云中君去做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他。瑶妹,若是你真的那么介意脸上的伤痕,那我陌无伤哪怕踏遍海角天涯,也要为你找来回春丸。”
回春丸的大名林瑶也听过,那是只存在传说中的仙丹,有着返老还童、恢复容颜的奇效。
陌无伤见林瑶不说话,急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可以以心魔起誓。”
林瑶倏然叹了一口气:“真是拗不过你,你一定要跟着就跟着吧。”
陌无伤口中呼哨一声,一把将林瑶拦腰抱起,向南方飞遁而去。
林嘉鱼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和云中君的一双丹凤眼对上,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仍然身处思过崖石洞中,刚刚竟然靠在云中君身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忙从地上站起,走到洞口,看了一眼天色,才发现已经到了日薄西山、倦鸟归林的时候。
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会有人起疑。她忙转头对云中君道:“云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慕云洞了。等后天送饭的时候我再和文师兄一块儿来看你。”
云中君点了点头:“这条栈道陡得狠,你下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林嘉鱼把装着干粮的竹篮推到云中君手够得到的地方,又把同心铃从他的右手腕上解下来,放到云中君的手心里:“如果觉得孤单的话,就摇摇铃铛,我会听得见的。”说罢猛然一俯身,将自己两片嫣红的嘴唇在云中君的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随即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飞速蹿出了石洞,只留下云中君一个人在昏暗中回味刚刚蜻蜓点水的一吻。
林嘉鱼刚到慕云洞口,站在门口地小童就焦急地道:“嘉鱼姐,你怎么才回来,慕云长老已经在里面等了你半天了。他脸色看上去很差,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听知客小童这么一说,林嘉鱼背后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师父该不会已经知道她偷偷溜到思过崖了吧。她向小童道了声谢,便推门而入。
谁知门一开,映入林嘉鱼眼帘的就是一张阴沉如同锅底的脸,不是慕云长老又是谁。
林嘉鱼原以为慕云长老在厢房里等着自己,哪知道他竟然就在慕云洞门口等着自己,差点被吓得喊出声来。
“是不是去思过崖了?”慕云长老的声音低沉。
“没有啊,我只是去溪余镇逛了逛。”林嘉鱼准备来个抵死不认。
慕云长老鼻子里哼了一声:“还嘴硬,文和都已经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林嘉鱼立刻在心里把文和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文师兄实在太不可靠了,转眼就把自己出卖。可现在再怎么骂都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混过慕云长老这一关。
她低下头,伸手用尽全力偷偷在自己腿上狠狠地揪了一把。再抬起头,她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水汽。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是我强迫文师兄带我去的,师父若是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这不关文师兄的事。”
“既然你已知错,那老夫破例网开一面。若是你再往思过崖跑,就在上面住上一个月吧。”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