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若岩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她一直高烧不退,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是,却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海东盛国”之誉的渤海国,已经一去不复还。
正月二十,大諲撰禁不住世子大光显及几个王子,和主战的大臣的谏言,又宣布,渤海国独立,不受契丹外族的统治。
同时,世子大光显和睿王爷大瞻铎所带的军队,开始从城内及契丹军外围,攻击契丹驻扎在城外的大军。
对大諲撰的这一举动,耶律阿保机怒不可遏,耶律倍暗暗吃惊,就连足智多谋的宰相韩延徽,也未曾料到。
却独独耶律德光,不动声色,调兵遣将,跟大光显和大瞻铎的军队,展开了一次大战。
耶律德光以攻城为主,主攻城内的大光显,而对大瞻铎,只是严加防范,让他们无法跟大光显的军队汇合。
在正月二十的当天,契丹军就攻入忽汗城,将大諲撰俘于王宫之内,大光显趁乱逃出城外,不知所踪。
趁乱逃出城外的,还有在以大旬邑为首的王府侍卫保护下,乔装打扮成小侍卫的乌若尘。
忽汗城已经彻底成为契丹人的天下,在呆在城里,等于是自讨苦吃。
李家和乌家的人,却都没有动。
玄清道长不是没有劝说过李夫人、乌老爷等人,可以趁着城中正乱,赶紧出城,去还未被契丹占领的其他地方暂时居住,但李夫人和乌夫人坚持要等乌若岩回来,才能离开。
玄清道长和林凡祝雪梦等人,其实也一样。牵挂乌若岩的安危,本想送走李家和乌家老小,再回来寻找。如今见两家人执意不走,只好作罢。
耶律倍也是在到了堂皇富丽的王宫,依然没有看到乌若岩的踪迹时,才觉出事情不妙,想必耶律德光,已经先一步,将乌若岩掳到他的营帐之中。
“父皇。”耶律倍向耶律阿保机奏道。“如今我大军已一举攻破上京,父皇和母后自然不必说。要在宫中安歇,以缓解一路的劳顿。儿臣想,德谨也不必再留在军中帅帐。一并到宫里歇息几日罢。”
耶律倍的话一出口,耶律德光就明白,耶律倍是猜测到,乌若岩在他手上。
乌若岩是耶律倍的师妹,他当然会关心她的安危。也许。李家和乌家那边,耶律倍也安排了人手。
“父皇,您和母后在宫里休息,儿臣还要休整军队,稳定军心,然后分兵攻打渤海其余城府。如若大军一并进城。恐惊扰城中百姓,为安定起见,儿臣还是决定。跟大军驻扎在城外。”耶律德光不慌不忙地说。
“此话有理。”耶律阿保机点头。“何况,朕还要将大諲撰一家,押出城外,囚禁于营帐之中。”
耶律阿保机对大諲撰降而复判的行为,非常痛恨。原本封大諲撰为上京节度使。想让其代为掌管上京臣民的想法,立刻荡然无存。而是决定。将大諲撰等人带回西楼,做他的奴隶。
皇后述律平,也对渤海国上京的繁华叹为观止,见耶律阿保机让耶律倍住在王宫,却没有要求耶律德光也进宫居住,立刻明白,耶律阿保机,有让耶律倍掌管渤海国之意。
此时的述律平,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在三个儿子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小儿子耶律李胡,虽然耶律李胡一直不得耶律阿保机的心,但她却一直在筹谋,看怎么能让耶律李胡,成为皇位的继承者。
至于二儿子耶律德光,其势力,已经完全可以跟耶律倍相抗衡。述律平一边窃喜,一边又心有防范,唯恐耶律德光,成为耶律李胡登上皇位的障碍。
要说平定渤海国,功劳最大的,就是次子耶律德光。其实,述律平更倾向于,让耶律德光入主王宫。
虽然那样,会让耶律倍更有可能继承皇位,但,相比耶律德光内心的城府和算计,耶律倍要好对付的多。
“陛下。”述律平还想为自己的想法,做一下计较。“打下渤海,尧骨当居首功,您怎么让图欲住在宫中,难道不想让图欲,再回契丹,继承大统了吗?”
耶律阿保机素来知道,皇后述律平,对耶律倍一直心存不满,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过,要废掉耶律倍,立耶律德光为太子。
但,耶律阿保机也很清楚,述律平真正喜欢的,是耶律李胡,所谓的立耶律德光为太子,一方面是为了打压长子耶律倍,另一方面,是让他对次子耶律德光心存不满,以为次子有图谋太子之位之心。
而在耶律阿保机眼里,耶律德光虽然为人比耶律倍凶狠了一些,对属下也是威多于恩,但却一直安分守己,并无夺位之心。
在耶律阿保机心里,皇位的继承者,一直就是太子耶律倍。虽然,他觉得二儿子耶律德光,跟他更加相像。
如今,他让耶律倍掌管渤海国,并非述律平所认为的,给他一个藩国,让他永无继位的可能,而是是为了,锻炼他治国的能力。
何况,渤海国二百多年来,已经凝聚了深厚的中原文明,非常适合耶律倍向往和喜欢中原文明之心。
“皇后不必担心,朕自有道理。”耶律阿保机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述律平见耶律阿保机心意已决,也不便反对。反正让耶律倍掌管一个藩国,也等于给耶律李胡清除了一个对手。况且,皇位的继承,也不在这一时三刻。
于是,二月初五这一天,耶律阿保机用青牛白马祭拜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