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盟起义的事情传到京中,显贵重臣们着实惊慌了一番,然而历朝历代所谓皇权贵族,世间生乱,也轮不到他们去拼杀,贵族们惊慌过后仍然在京中享乐,然而人人都心中明了,那位高权重的陈大将军,享了这么多恩宠,如今却又要上战场拼杀去了。陈大将军的人缘着实不好,日月盟起义之事一出,京中等着看他好戏之人占了大多,更有甚着,期望他战死沙场,这京中武将势力便得重新洗牌,再无一家托大。
正是千万兵卒战死沙场,拼的天下平安,当政者却在千万白骨之上心机算计,换得自己一朝荣宠,千古政事,不过如此。
大将军府邸坐落在帝都筑天的西城,位置略微偏远,却环境清幽,府邸占地数十亩,府中屋宇建筑大气朴实,庭院中设有演武场,石壁上挂满了兵器。府邸东面是花园,假山荷塘,曲径幽通,虽不特别华丽,却也十分雅致。
将军府的书房在府邸的后方,一个白色窈窕的身影正在府中穿行,一直走进了书房,看见大将军陈松涛正在伏案,那身影便向陈松涛一拜。
“爹,你找琪儿。”
天下间女子声音如此清冷的,便也只有陈雪琪一人。
陈松涛闻声转过身来,见是爱女,便点点头道“你来了。”
话语间陈松涛面容严肃,不言苟笑,陈雪琪冰山一样的气质,原是与他同出一辙。
然而陈松涛眼光扫过爱女,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之意,纵然多年膝下无子,深已为憾,然而这个女儿却是比男子还要心性坚韧,文韬武略深得自己真传,只是,一个女子,总不能继承他的衣钵,真的领军打仗,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露出了几分黯淡。
陈雪琪开口问道:“不知爹找琪儿有何事。”纵然面对自己的父亲,她依旧是那副冰冷面容,仿佛世界任何事情都换不来她的笑容。
陈松涛不由心里叹了口气,真象我,面上却仍是那一张冷脸。“吴家已经定了甄儿的婚期。”
“哦。”陈雪琪应道,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陈松涛便道:“你妹妹的终身大事一定,你身为人姐还没有找落,很是不妥,张少保已经三番两次象我示意,张家三公子张扬也以入内阁侍读,他为人稳重,又与你昔日同门学艺,虽然有房妾室,却始终没有正娶,你嫁过去,不委屈。”他停了停又道:“闵水起了乱,只怕即日调令就要下发,一去不知又是多少时日,虽然此时定亲仓促了些,却也好过再耽误你。”
他连日为两个女儿之事操劳,此时自拊思量得当,便将陈雪琪召来书房告知,按说女儿闺阁之事,本不应该由他亲自相谈,只是陈雪琪生母出身卑贱,抗不得大事,将军夫人田氏又不喜陈雪琪性子刚硬,态度冷淡,便撒手不管,陈松涛对后院之事向来不甚过问,陈雪琪自小万事皆由自己做主。陈雪琪自小执意要学男子一般练兵,陈松涛喜爱她在兵道上天赋超群,便常常带在身边,常年军旅生活,父女之间更像长官与下属,陈松涛下达命令,陈雪琪则全力执行。
而今日,下属违抗了将军的命令,陈雪琪神态坚决,只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不嫁。”
陈松涛不由微怒:“这些年,我以你年纪太小已经推掉许多提亲,如今,你年纪不小了,难道想一辈子不嫁嘛?”
面对父亲的怒气,陈雪琪像一块寒冰,没有任何情感回应,她抬起明亮凌厉的双眼,言语坚定冷然:‘请父亲回绝张家以及其它一切人家,就说琪儿已经立誓终身不嫁,如今闵水叛乱,我愿向皇上情愿替父亲披挂上阵,以尽大焱子民忠孝之道。“
“胡闹”陈将军呵斥道:“你虽从小就喜爱行军打仗,可是你终究只是女子,怎能真的如男子一般!是为父太惯着你了,由着你任性妄为,此事到此为止,休得再提。”
陈雪琪冰冷的眼神中,微微起了激动之色。
“任性妄为?”她抬眼反问,一副昂然的姿态:“自琪儿启蒙,与琪儿谈兵论战的正是父亲,五岁时琪儿第一次舞枪弄矛,最为欢喜雀跃的也是父亲,少年时雪琪熟读兵书,在父亲身侧出谋划策,夸赞琪儿的也是父亲,而如今倒成了琪儿任性妄为,琪儿心中好生不解。”
“你!”陈松涛被陈雪琪的态度激怒,一掌重重的拍在了红木书桌上,桌上的笔墨纸砚,都为之一震。陈松涛想要发作,却又发现女儿的一番话语死死的噎着他,让他无话相对。陈雪琪所言句句属实,因为膝下无子,他把不由自主的寄情在女儿身上,习武练兵无一不是他默许,甚至还有推波助澜,而如今,又要她如一个平凡女子一般,嫁人为人妻母,未免强求,自己却是没有立场去责备女儿,陈松涛一番思量,不由心下颓然。
只听陈雪琪又道:“父亲,琪儿这一生,只希望您老人家终有一天能够以我为傲,琪儿一直以来的努力,您没有失望吧?”
陈松涛垂首叹气,缓缓点头:“琪儿,你,一直做的很好,为父最为看重的也是你。”
“琪儿谢过父亲夸赞,琪儿的生命是父亲给的,这一生必当听从父亲的教诲。”陈雪琪朗声道,她万年冰冷语调,起了一丝激动的涟漪:“只是,琪儿自知不如妹妹出身尊贵,一直战战兢兢,尽力完成父亲所有嘱托,妹妹自小娇憨可人,撒娇任性,琪儿却从未敢向父亲索求过什么,今日,琪儿只向父亲索求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