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鸡鸣山,荇儿就越暗自懊悔,为何偏偏没想起来爹爹小时候总是给她讲的鸡鸣山中金猴子大王的故事,两年前皇叔郭怀祯的那一手封锁记忆,多少还是有些许的后遗之症。t/
既得兵书线索,荇儿自然要前来一探,日月盟战事越来越吃紧,若能取的兵书,定然能为之相助。
然而荇儿心中始终止不住忐忑猜想,父辈那一代的过往,其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极其聪慧狡诈,却又残忍无度,他俯瞰天下战乱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心情?
还有他,陈子骞。
曾经为了父亲的兵法书精心部署,而此时谜底以一种昭然天下的形势陡然出现,他又会怎样筹谋?
印在肩上滚烫的吻感,离别时怀抱的凄美。两人坦诚爱恋之时,也已经决定陌路,日后即使为敌,也不再有遗憾。
然而,敌对的这一天却来得如此之快?
若陈子骞与自己争夺兵书,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荇儿不欲暴露“雷鸣音”身份的隐藏,若时间还有人知道兵法书一事,他所能遇见的,只能是“水荇儿”。
清丽绝美的白衣少女,见者无不忘俗,尤其为她眉间一缕愁绪分外怜爱,究竟是何事,令如此美丽的少女不能展颜。
抬眼前路,想起这世间腥风血雨,疑问者都叹了一口气。
或许,只是因为,生错了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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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千里的成川山脉,春日时光渐至,便萌发出格外葱郁的颜色,满眼的青绿颜色,鸟鸣声不绝于耳。
原本甚至又几分荒凉的鸡鸣山,如今却人多嘈杂,香火旺盛。
靖国圈了此处盖了神庙,将金猴矿石供为神邸,引民众前来膜拜。
人群中便有一位白衣少女,上了柱香闭目祈祷,那少女肌肤莹白如玉,眉似柳叶,纤腰如素,气质脱俗,引得人们纷纷侧目,连引香的小道士,都因为贪看少女的容颜,差点不小心烧了道袍。
少女却在众人瞩目中静静上完了香,一双妙目扫视金猴石像,双目盈盈,清亮的目光如水,见者无不在心中生出一股暖煦之感,似乎看见天女下凡,对他们的祈求有所回应。
少女身边天然隔出一个微圆,人们想靠近她,从她绝美又纯净的灵气中得到慰藉,却又唯恐自身的人间烟尘污浊了这位少女,最终少女转身缓步离去,人们却还沉浸在方才如梦幻中的那一幕。
荇儿安然走出了人群,如今的她,既知自己之美,又不知自己之美,容颜仿佛抽离了她自身的存在,无法带给她想要的一切,温暖的家,相互扶持的知心人,她的魂灵,在孤单中逐渐坚强起来,以傲然而独立的姿态,生存下去。
荇儿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方才的香,一求师兄萧武幸福美满,远离战祸,二求姜恒叔叔长命百岁,早日康复,三求那个心中始终无法忘记之人,在乱世中能够一直安全的活下去。
荇儿的目光还未从遐思中收回,一个身影突然闪出,拦在了荇儿面前,却是一名风度翩然的男子,朗目深邃,仪表堂堂。
荇儿的严以待阵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
柳言真。
几年磨练,荇儿亦惯于做戏,便面色如常,微微一笑:“柳公子,许久不见。”
柳言真微笑还礼:“水姑娘,经年未见,越发的精神了,风姿不凡。”
荇儿谢过。
柳言真又道:“我家少主,命我向水姑娘请好。”
“承蒙陈少主挂心。”荇儿的语调不慌不忙,不亢不卑。
柳言真双眼微眯,紧紧的盯着荇儿的双眼:“水姑娘也信神灵一说?”
“不,乱世之中,除却自己,还能信谁呢?”荇儿淡淡的言语传来,“可是,不能信任,又太过可怜,不过是给自己一些,活下去的勇气。”
柳言真目光微微一闪:“第一次见水姑娘之时,便发觉姑娘乃是心思剔透之人,如今,越发的通透豁达了。”
荇儿谦然一笑:“柳公子也来拜神?”
柳言真仍然是温然有礼的模样:“我来拜军神。”他的然而声音中渗出了冷意,“‘鸡鸣时分,金猴所指’,水姑娘,兵书所藏之地,我已经寻见了。”
陈子骞,他终究还是对兵书下手了。荇儿心中一痛,却强自镇定。
“哦。”她微微挑眉,“既然柳公子已经找到兵书所在,又何必来寻我?”
“迷窟和机关。”柳言真坦言道:“水姑娘为镇南王亲女,想必自然有入洞之法。”
荇儿耸了耸肩:“未见实况,我不敢断言,只不过,无论我有无入洞之法,我又为什么要与你合作?”
“因为。”柳言真冷然道:“这本兵书,我要定了,水姑娘若不合作,休怪我不客气。”说话间手掌微动,招式已经蓄势待发。
荇儿冷哼一声:“镇南王的女儿何曾怕过威胁之语!”
“好!”柳言真言语中却无半分善意:“今日便让我一领‘天魔舞’之精妙!”
话音未落,柳言真身已发动,身子斜飞,一掌直击过来,直取荇儿右肩。
柳言真掌风凌厉,荇儿脚下“七星步”迈出,避过这一击,却也发觉他下手十分狠辣,不由心中一沉。
数年来,无论她与陈子骞之间如何纠乱,陈子骞,从未对她下过狠手。
因此,柳言真出现之时,她并没有料想到,情形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