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下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停止了降雪,沧州气候温润,地面不足寒,初雪便微微融化,土地上露出斑驳的颜色来。
陈子骞昨夜滞留在城南安排流民,此时踏着清寒而来,待行至府衙门口,却见一个俏丽的身影,身披银色灰鼠大氅,身后跟着一群侍女,正是他的妾,郑三小姐郑雨桐。
陈子骞脚步微微一滞,还是迎了上去,微笑道:“天冷,你怎么来了。”
郑雨桐秀丽的脸庞冻的微红,显然等了蛮久,却做出轻松的样子,微笑道:“我听闻你今日公事忙碌,便煮益寿养生粥给你送来。”
陈子骞微笑谢过,身后的侍从便接过了食篮。
“冬日天寒,你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别出门冻坏了身子。”陈子骞温言道。
郑雨桐却低了头不语,神情踌躇,似有话要说。
“你找我有事?”陈子骞见状问道。
郑雨桐点了点头,面上挤出一丝笑容:“你整日忙碌公事不回府,我总是见不到你,今日来,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陈子骞知她言中之意,自郑雨桐入了陈家,他便甚少归府,成日在府衙忙于公事,又何尝不是在故意逃避,此时见到郑雨桐,心中更存了一分歉疚,他便点头,示意郑雨桐与他一同入内。
两人行至屋中,侍从退下掩了门,陈子骞示意郑雨桐坐下,郑雨桐却缓步轻移,走到了陈子骞面前,一双美目中满是柔情,轻声唤道:“相公。”
陈子骞止不住身子一震,还是勉强的笑道:“雨桐,对不起。委屈你了。”
郑雨桐含笑摇了摇头:“妾不委屈,只是眼见相公劳心,却无法为之分担,心中歉疚。”说话间,郑雨桐又微微上前,身上的幽香阵阵袭来,陈子骞却退后了一步,脸上的微笑掩饰不住眼神中的疏离。
“雨桐,你有何事要与我说。”
郑雨桐面色僵了一僵,复又笑言:“近日安平都知道相公收有一位绝色舞姬。还曾救相公与危难之中,我想。。。”郑雨桐垂目道:“妾未能照顾好相公,若这位姐姐是相公心上之人。不如也将她收了来,我也好多个姐妹作伴。。。”郑雨桐一抬眼,撞见陈子骞铁青的面色,不由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听陈子骞沉声道:“雨桐,你这又是何苦?”
郑雨桐因陈子骞一直冷落。近日又听闻陈子骞收得绝色舞姬一事,心中思量万千,终于想出这么以退为进的一招,企图博得陈子骞的欢心,但见他如此面色,心知自己一定说错了话。一时情急,眼睛中立即有泪光闪现,垂下了头道:“是妾多事了。”
陈子骞见她如此情形。口气也略微软了一软:“雨桐,我知你关心我,只是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娶那位舞姬入门的。”
郑雨桐终于止不住情绪,声音哽咽道:“相公。我不是妒忌,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话间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了下来。
陈子骞终于不忍。郑雨桐入府一年多,他在府中的日子不足一月,他并非诚心冷落与她,只是心中那个人总是萦绕不去,让他无法正视别的女人。
郑雨桐一年多的委屈和隐忍此时一触即发,如洪水一般发泄了出来,她伸手拽住了陈子骞的衣衫。
“相公,当时我知道你心中无我,还是去求了爹爹,教他成全我的相思,卧龙山庄培植郑家数十年,如今郑家已是你不可缺失的臂膀,我知道你无法拒绝,所以才装病,逼你同意。。。我。。。我是个坏女人。。。”
陈子骞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过了郑雨桐的发梢,柔声劝道:“雨桐,你没错,你如此真心对我,我只有感激。”
郑雨桐低头啜泣道:“可是。。。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碰过我,娘亲每次问我,我都告诉她,我们之间很好。。。”
陈子骞心中一动,虽然他对郑雨桐冷漠,郑家却始终未有怨气,原来是郑雨桐在其中周旋,如此他对郑雨桐又多了几分歉意。
“雨桐,你不必如此。。。”陈子骞言语无力。
只觉一双小手攀上了陈子骞的腰间,郑雨桐已然纵身入怀,陈子骞身子一僵,终究是没忍心推开她。
“相公,我只求你不要讨厌我,那一次你酒醉,我去扶你,你突然拥我入怀,口中唤着别人的名字,之后又认出了我来,松了我离去,那一刻,我便知道,你心中有别人,可是我不在乎,只要你分我一点点好,看我一眼,我也愿意,只是求求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理睬我。”郑雨桐低低哀求道。
陈子骞的手在半空僵持了半晌,终究还是落在了郑雨桐的背上,轻抚安慰道:“雨桐,我不会讨厌你的。”他停了停,言语中满是失落:“这世上最可恶的人,便是我,你又有什么错呢。”
沉浸在伤心中的郑雨桐没有听见陈子骞的歉疚之语,她伏在陈子骞温暖的怀中哭泣不已,贪恋着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温柔。
而陈子骞的面容却凝结着痛苦,深黑的眼眸中情绪翻腾,神色凝重,辨不明心思。
突然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惊醒了心思各异的两人,郑雨桐停止了哭泣,却从陈子骞的怀中微微抬起头来,却没有松开手。
陈子骞微微皱眉,扬声问道:“是谁?”
“陈都统,有公函。”声音十分陌生。
公函?陈子骞心中生出了疑惑,他的公函皆是傍晚时分一起上呈,若有急件,也是心腹来呈。
陈子骞便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