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虽然还有寒风刮过,那风已然带着暖意,飞鸟走兽也都从隆冬的蛰伏中醒来,树木抽芽,万物复苏。
萧武呆呆的看着光秃的枝丫上冒出的一点嫩绿,心中却依然如寒冬一样冰冷,绝望的看不见春天,他的心情,从荇儿走的那天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想起荇儿与那陈少庄主每日朝夕相对,他的心中就隐隐作痛,他当日回到青阳,把在安平发生一切事情告诉师父师母,他们除了担忧,更多的是脸上的心疼,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想问又不敢多问,最后咽在了喉咙里。萧武绝望的神情,已然回答了一切。
他日日在青阳山上看着熟悉的风景,昔日两人两小无猜,朝夕为伴的种种,无时无刻不涌上心头,想一想都觉得痛,不想又舍不得。
突然肩上被人一拍,他此刻内力浑厚,立即反射般的激发出来,真气只把那人手掌一震,立即收了回去,虎口作痛。
萧武一转身,看见张裴元一脸关切,不由心生歉疚。
张裴元笑道:“没事没事,萧师弟,你如今的内力如此之强,真是让人佩服。”
萧武连忙谦虚。
张裴元道:“你自小就心性坚韧,性格正直,真心希望你早日根治,必定是一代大侠。”
萧武苦笑了一下,大侠,自从他得了真气以来,许多人都对他这样说,可是他根本不在乎当什么大侠,也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只希望看到心中那个芙蓉清丽的脸庞,时时笑容甜美。
张裴元看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们速速下山吧。”
时过不到一年,江湖上却天翻地覆,朝堂不平,亦掀起世间不平,闵水流域连年水灾,旱灾不断,早已亏空。闽水于中州境内绵延最长,因此中州受灾最深,流民二十万,中州刺史因私扣粮草撤职查办,新任刺史虽然励精于赈灾,无奈中州已被上任刺史收刮的所剩无几,病入膏肓,又请批不下朝廷灾粮,中州死伤满地,哀鸿遍野。流民于新年那日,走投无路,再围清河城,新任刺史蒋昊在城墙上给万人下跪,大开自家府门,众人冲进去却发现这是个清廉的官,自己孩子也饿的嗷嗷待哺,饶是如此刺史府一应物件还是被搬了个空,刺史家眷,幸得日月盟之人仗义护卫才安全逃出。流民便只好北上逃荒,逃至青州,青州刺史许慎却不是个好惹的,他乃太后一族之人,青州府提督许志是许慎的同族堂兄,亦是太后族人,当下领着青州十万驻军,驻守北顶山玉锁关拦下流民,声称青州受灾严重,自顾不暇,不收外州流民,胆敢闯关者死。
皆时中州驻兵二十万乃陈松涛大将军所属兵力,只是陈氏之女私自领兵为流民请粮,皇上虽未降罪,却也私下命陈大将军将其召回京城,实为禁足。
玉锁关下,日日死伤过千,有饿死的,也有拼命闯关被兵士所杀,枯骨遍地,景象极为惨烈。
此时却有一将,名为田毅,昔日也是重兵在握的将领,后来却被皇上贬职,只在中州做了一个总兵,领兵不过两千。便是他带了这两千部下,行至玉锁关下,大声质问青州刺史不仁不义,带领流民冲关,最后全军覆没,田毅于玉锁关生擒,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一道圣旨颁下,总兵田毅私自领兵,反抗帝军,即日押解入京问斩。半年之间,一前一后,两次私自领兵,一次不罚,一次问斩,皇帝圣意果然不可琢磨,独见对陈家恩宠,一时间陈大将军在京中风头大盛,更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有人说那田毅将军被捕之时大呼当日叛乱镇南王之名,说今日终不负君言,因此激怒了皇上,才丢了脑袋,这些都是捕风捉影之言,却未见可信。
然而事情没有完结,世人崇敬田将军仁厚,更有流民一路哭送,押解人行至云州右河,居然被劫走了,而且劫车之势力正是日月盟。
堂堂武林盟主出手劫走了朝廷钦犯。
虽然武林人士与官员多少有些不对付,贪官污吏被武林人士看不过眼偷偷解决的也有许多,可是日月盟这次是堂堂正正和朝廷撞上了,明目张胆的反抗朝廷不仁,所有组织转为地下,从此处处与朝廷作对,日月盟便上了朝廷的通缉令。
一时间武林人士都有些为难,虽然日月盟行的乃忠义之事,然而公然和朝廷作对,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胆子,更多人只想置身事外,只求在乱世中保住自己门派安全。
此时仁义山庄广发英雄帖,举行会盟,虽然没有明说意图,众人也明白必然和武林盟主的一事有关,乔海波早就觊觎盟主之位,便有人认为此时换了盟主也好,跟着新盟主便可以与旧盟主撇清关系,而亦有忠义之士,敬佩日月盟的侠义,不愿此时釜底抽薪。许多人各种心思,便纷纷都接了英雄帖,且去看看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萧武与张裴元也正是要与掌门汇合参加仁义山庄举行的会盟,掌门一直在山下事务缠身,便令人传信于两人前往。萧武神色有些忧虑:“掌门随行本就有许多人,还特地叫上我们两,难道事态紧急?”
张裴元沉吟了一会:“掌门一向与盟主华盟主交好,此时江湖众人又多偏向乔庄主,只怕他也是多做几分打算。”
萧武想了想,黑色的眼眸里透出清亮的光,声音坚定:“华盟主行的乃是忠义之事,武林人士不应在此时背弃于他。”
张裴元怔怔的看着他,突然发现在他心目中还在满山玩乐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