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儿见她杀心已逝,手腕加力,提气跃起,立于旁边的石柱之上,明霜犹自垂头,只听隔着云雾,于红鹰不悦的“哼”了一声,那一声仿佛击碎了明霜最后所有残余的傲气,她
再也支撑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荇儿站定回身,只见陈子骞一张脸骇的惨白,一双英气的眉毛紧紧的攒在了一起,面上又是凄绝,又是愤怒,深黑色的眼瞳中风起云涌,嘴角绷的紧紧的,显然还在方才惊险中未缓过来。知道他方才一定担心至极,回想起来亦觉心惊,便挤出一丝微笑,以示安心。
陈子骞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于红鹰又抢攻谷心蓝,白月华笛音再起,他面色一寒,想着荇儿险些丧命深渊,不由杀气欲浓,眼神凛冽,整个人散发出森森的冷意。只见他身法如电,在白月华四周如幻影一般起跃,突然手中连发六枚铁黎子,冲着白月华周身挟风而去,白月华无论向哪个方位闪避,都会被击中要害,白月华心念瞬转,知他意在破玉笛,又不愿以性命冒险,只听“啪”的一声,手中玉笛即碎。
荇儿见明霜无心恋战,便去协助陈子骞与谷心蓝,白月华玉笛已毁,她一向最善于审视夺度,眼见荇儿舍命相救明霜,知他们并非赶尽杀绝之人,她不愿在恶斗中伤了性命,便只虚以委蛇,并不全力相斗。
于红鹰见明霜无用,白月华不济,攻势更加凌厉,他虽只余一手,又被草药引动不适,然而多年执迷对力量的追求,修为颇高,招式精妙,此时又被逼到绝境,求生之意志爆发,更添威力,只见他右手拳掌变换,左手衣袖亦是利器,招招挟着厉风,威煞难当,谷心蓝便被他逼的连连退后,险些被他突破了阵法。
只见谷心蓝被他的掌风逼的气血翻腾,好容易才在石柱上站稳,当下朝着深渊中“呸”了一声,凛然道:“这么多年的冤孽,大不了老子今日和你一起死在这里。”说话间手掌抱圆,其中真气凝结,一掌面皮涨的发紫,只见他足下用力,身体如破弦之剑,箭尖是灌注真气的双掌。
于红鹰衣袖击出,阻不得谷心蓝的攻势,只得伸出右掌硬接,谷心蓝一手与他对掌,一手按在他肩头,身体顺势上翻,身子金钟式倒立在于红鹰头上,全身的劲力都压在掌上,两人手掌相接,身子连成一条直线,于红鹰在下方单掌支撑。两人连连催动全身真气对掌,均是面部涨红,头上渗出大颗汗珠,一时僵持不下。
陈子骞面色冷峻,将最后三枚铁黎子暗扣在手中,右手一翻,三颗暗器,向着于红鹰上身三大要穴袭去,饶是在这生死关头,于红鹰口中大喝一声,催动丹田之气,一掌将谷心蓝推向半空,身体后跃,堪堪避过这三颗暗器。
然而,终究是太过脱力,离落脚的石柱,偏了半尺,身体直坠下去。
众人都是心中一紧,突然眼前紫光一闪,一个美丽的身姿腾空而起,那身影奇美,纤柔玲珑,紫色衣袖在众人眼前陡然展开,在云雾间翩然穿梭,正是明霜。
这些日子,明霜施展过无数次天魔舞,然而,此时最是美艳惊人。
一时间,人人都停了呼吸,明霜姣美的容颜在众人面向闪现,她眼角泪水尤未干,几滴晶莹的泪珠飘了出来,浮在这云雾之上,折射出若隐若现的彩光,好像晶莹的宝石。
只见她右手衣袖卷住了最近的一座石峰,另外一边衣袖卷住了于红鹰的右臂。身子直直的坠下去,重重的撞在石柱上,发出惊天的一声碰撞,混着骨骼断裂的声音。
明霜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眉间有苦楚之色,然而她的眼中却充满了坚定的爱恋。
此时只要用利器轻轻一划,隔断明霜的衣袖,便可葬送二人性命,可是,谁也下不去这个手。
两人体重过大,明霜缠住石柱的衣袖,一寸一寸的松弛下滑,两人离死亡,也一寸一寸的靠近。
荇儿终究心软,想要上前拉住那紫色的衣袖,却见于红鹰突然用力一扯明霜,那缠与石柱上的衣袖顿松,于红鹰借着明霜下坠之势上跃,又顺势在她背部一踩,便有足够的力道跃回石柱,而明霜,则飞速坠向着那雾气腾蔚的深渊。
明霜最后留下的是一张凄绝美丽的面容,没有惊慌,没有怨恨,嘴角挂着浅浅的无悔笑容,瞬间便隐没在那沉沉的雾气中。
于红鹰立于石柱之上,听着深渊底部传来的隐隐的落水声,那水流的怒吼在他脑海中被放大再放大,可是却没有明霜一丝的呼救声。
他抬起头来,方才命悬生死一线,想起来犹自心惊不已。
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带了无限鄙夷和厌恶。
荇儿忍不住怒斥:“你这个人,好可恶。”
一丝羞愧从于红鹰的心底钻了出来,于红鹰不由皱了皱眉,然而那羞愧转瞬即逝,他又摆出了一副阴沉的面容,冷然道:“弱肉强食,有何不对。”
荇儿摇头道:“你说的没错,这世间物种相互残杀,为是为了求的一袭生存之地,只是畜生尚且懂得不伤及同类,何况人类。我知你幼年亲人薄待,可是明明有另一个机会补偿你曾失去温情,却被你生生葬送。你不但可恶,更可怜!”少女声音清脆,语气凛然,除了愤怒,还有一丝悲天悯人的感慨。
天地间仿佛亦为之一叹。
叹的于红鹰一惊,一愣。
自以为执着力量,无情不伤,为什么今日竟觉出一丝可怜。
待他回过神来,谷心蓝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