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初秋时节,秋高气爽,却往往带点儿肃杀悲寥的气息,箫舞现在就有这么点感觉,气氛挺肃穆的。
圆台之上这老村长拐杖击声后,缓缓开口,虽然箫舞是听不太懂,但还是能从那语音语调中感觉到,老头儿心情不好,很是沉痛,几次是停言哽咽。台下的男人们也都红了眼睛,低垂着头,紧握双手,控制情绪;女人们则是已经小声哭泣起来,稍大点儿的孩子已经知道在一旁安慰母亲,连那几个平日里最为调皮撒泼的小子这会儿也是脸色苍白,拽着身边大人的衣角一言不发。
不多时,村长似是说完了,朝台下点头示意,一名男子从人群中走上台去。箫舞一看,还是个熟脸,刚到那天吹哨喊人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老觉着这男人比上次看见更为苍老了。
男人站到台上,先是对着老村长弯腰致敬,而后面对人群,说话了。声音有点嘶哑,每说一句,都会停顿很长时间,眼睛则一直注视着台下的一对母子,是小虎母子。男子的情绪显然很是激动,似乎每说一句话都在燃烧他的生命,当男子讲完最后一句,台下小虎的母亲一下子瘫软在地,男子急急冲下台去,女子抱着他失声痛哭,一旁,小虎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似茫然无措。
老村长从台上走下来,来到小虎身旁,先是对着那名男子说了一句什么,男子咬了咬牙,扶着仍是痛哭不已的女子,转身,缓缓离开。人群也渐渐散了,每个人都似乎带着悲伤和沉痛。最后,广场上只剩下老村长和小虎,以及搞不清楚状况的箫舞姑侄两人。
老村长站在小虎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此刻,箫舞忽然觉着,这个跟小博容一般大的男孩身上,承载了不一样的沉重,残酷而又无奈的沉重。迎着秋风,踩着落叶,广场上,垂暮的老者,稚嫩的孩子,一起将黑色的祭台用粗布盖上,最后看一眼那光滑的台边,倒映出自己和小博容的脸,箫舞突然感觉一阵害怕,将旁边的小博容紧紧抱在怀中,似乎下一秒那黑色的祭坛就会将自己身边的男孩夺走。
祭坛的事情过去好几天了,箫舞一直没能从那种离别沉痛的阴影中走出来,小博容被她留在跟前,这几天也没能出门。倒是小虎来找过小博容好几次,两个孩子在屋里面一待就是大半天,用他们有限的能懂得语言边说边比划。跟村里面的女人不同,这次男人们回来,箫舞发现,男人们大多数是能够听得懂也可以说简单的官话,对应的男孩子们也能听懂一些并说上几句。
箫舞跟村长申请了独立开火权,得到了一袋面粉,一袋大米,蔬菜则是各家菜园子里面接济的,肉类则是定时分配,这次男人们回村,带回了大量的肉食,每家都分得不少,感情这村子还是共产主义。这之后,箫舞就自己做着饭,吃着百家饭固然是省事儿,但这口味不好调控,咸了,淡了,碰上那手艺不好的,那这一天就得饿着肚子了。箫舞的做饭水平,谈不上是大厨级别,但也是色香昧俱全的类型。小虎天天跑来找小博容,箫舞也就留着他吃饭,每天是变着花样用有限的品种做出不一样的饭菜,看着孩子们吃的香,她自己也高兴。终于到了这么一天,这都到了吃饭的点儿了,还不见孩子们过来,回到大屋子,小博容正在床上躺着呢,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屋顶。
箫舞走过去,拍拍他的小脸:“怎么了,去看看小虎今天还来咱家吃饭不,姨今天炖了肉了,你们准爱吃。”
小家伙转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小虎今天不会来了,他昨天跟我告别,说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箫舞的心中咯噔一下,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一天终于来了,孩子不知道将被带到哪里,会面对着怎么样的命运。又仿佛是一夜之间,村里面的男人又都消失了,这次一起离开的还有8岁的男孩小虎。箫舞去看过小虎的母亲,那个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神情疲惫,眼神空洞,村里面的其他女人轮流来陪着她,也不说话,都静静地坐在一旁。
箫舞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村长,孩子被带到了哪里,干什么去了。老者只是看着手中拐杖上的蛇头,半响才开口,“孩子们是去完成他们的使命,承接他们的命运去了,总有一天这些都会结束的,会结束的……”说道最后,老人犹带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与决心,待箫舞再看去,又是一片平静。
半个月后,男人们又都回来了,这次是在白天,男人们排着队伍,神色疲倦,身后还跟着好几辆马车,从马车上卸下来一袋袋米面和食物。箫舞站在人群中看着男人们与各自的妻子儿女打着招呼,走在队伍最后的是小虎的爹,待所有的粮食都收进村中的粮库,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早已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妻子,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家了,小虎,当然没有回来。
箫舞渐渐搞清楚了,村中并无农田,米面粮食均是男人们从外面带回来。女人们则会在自家的村落种些蔬菜瓜果,也不会多,足够自家吃就成。
箫舞的肚子渐渐鼓起来,小博容自从小虎走了之后消沉了好一阵子,大概这是他第一次交到同龄的朋友,又这么快经历了分离。这之后虽然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却不爱往外跑了,每日里就是围着她转,替她接东西打下手,端茶送水,又是一副我是男子汉,要照顾你跟妹妹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