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怪梦,醒来的冯丽精疲力竭,看看外面日头高照,忙起身去寻椅子,这厢房里尽都是些檀木椅,厚重极了,冯丽花了好大力气才搬了四张到厢房前的院子里。
把那霉臭被子用椅子架起晒在有晨光下,虽然不知道拓跋焘会把自己怎么样,但至少今晚不能再窝身在阴冷湿潮的被褥里了。
晒好被子,冯丽发现肚子咕咕直叫。
“该死!昨天也不问问那个冷脸老妈子今天有没有饭吃!”怨了一句,冯丽又低头看看身上穿的绸衣:“难看死了!”
不仅因为这绸衣一点都不合身,还因为这是那个男人穿过的衣物!
四下环视了一眼,冯里看到很多闭着门的厢房,她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件合适她的衣服。
顺着左边第一间厢房开始,冯丽先是推门,无奈闭得严严实实,索性找了片碎瓦划破窗上的纱罗,伸手去开了窗。
这宫苑虽破旧,但每间厢房都还是有些陈设,冯丽进了去,也不多想这些旧有的器具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一心只想寻件合适的衣物,肆无忌惮的翻箱倒柜起来。
寻了几间,倒也寻得几套女子的常服放在布满灰尘的衣轩里,无奈冯丽个子高挑,为了能寻到更合身的衣物,她一口气划破了数间厢房的窗格。
“这几件正好!”终于在她住的厢房正对门的房里找到了几件陈色样子都不错的, 扒开上面几件挡灰的,冯丽把下面干净的拿起来比了比,大小也还算合身,正要心满意足的拿回自己的厢房换上,谁知一抬头间竟看到房梁上挂着一条白绫,那绫条双折而挂。垂下一个高高悬着的圈,冯丽一看就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再想想这里面放得好好的器具,再看看桌上封着的妆枢、那满柜子的华服美衣,她心里更是打了个寒战。
不料一阵冷风袭来,吹得那白绫晃了晃,冯丽仿佛都能看到那白绫上垂了个女子摇摇晃动,更是被吓得面容惨白,扔了衣物急急跃出了窗,心里把将她关在这里的拓跋焘骂了不下百次!
白折腾一早上。冯丽还是只穿了那绸衣,看着那些紧闭的厢房门,她再也不敢进去了。不知里面关了多少孤魂野鬼。
时至正午,肚里饿得实在慌,冯丽顺着来时的宫廊四处走寻,不但找不到半点可以果腹的东西,而且高大的院墙令她生出窒息的感觉。空阔的殿宇下,她靠在柱子上发呆,周围寂辽得没有一丝声息。
她不知道拓跋焘会怎样对他,猜不透他的半点心思,前方的路无从知道。抽回思绪,她一直踱步到了宫殿最前面。推了推数丈高的楠木大门,纹丝不动。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高大的院墙。那楠木大门却开了。
依旧是那个冷面的老妪提了食盒,顺着门望去,为老妪开门的是一左一右两个身着铠服的军士,想必这殿宇四周定是守了不少这样的军士,冯丽自知插翅难尽。奄奄的转了身跟着老妪进了内苑。
看着前面闪步而行的老妪,冯丽怨道:“你现在送的究竟是早饭还是晚饭?”
老妪不回话。还是往前走,进了厢房后放下食盒,收了昨天的碗盘转身就要走。
冯丽快步走到桌边,抬手就将新送来的食盒推到地上。
老妪停下了脚步。
冯丽冷笑着对她道:“告诉拓跋焘,就算饿死,我的魂魄也会逃出这银兰宫的。”
老妪面无表情的上来收拾了满地残粥,什么也没有说的离开了。
只穿了宽大绸衣的冯丽坐在杂草丛生的殿阶下,单薄的身子削削而立。萧瑟的秋风吹出凄厉的呼啸声,元希不由的看向那间挂了白绫的厢房,总感到自己身后立了一个幽幽身影,日头越往西她心里越害怕,真不知要如何在这阴气森森的宫中度过今夜。
饥饿混和着恐惧,很快耗得她混身无力,忙收了被褥进屋铺好,倦缩在床铺上,两只眼睛警觉的四处张望,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这样的日子就像是一种煎熬,每一刻每一时都过得极慢,最终冯丽只能用睡觉来抵抗又恐又饿的折磨。
“谁!”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推门声传来,冯丽立刻惊醒了过来。
那老妪又揣了一个食盒进来。
被饿了一整天的冯丽撑起身下了床,走到桌前看了看那食盒,趁着老妪没出门之际,又一次将食盒打翻在地,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她以命为注,赌的是拓跋焘心软,要么死,要么看清前路。
老妪又收好残粥,默默的走了。
冯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竟笑了起来,大步出了厢房,直接走进了那间挂着白绫的厢房,呆看着悬在房梁上的白绫,眼泪却汪了起来,不过来此一天,浓浓的宿命感就侵袭了她,如若走不出去,她就将和这白绫的主人一样无声无息消失在这宫苑中,所以以其遥遥无期的等待,还不如快意的赌上这一把。
惴惴不安又是一夜,冯丽静静坐在石阶上,老妪送了两次食盒来,她都不闻不问,水米不进中头晕眼花。
是夜,冯丽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昏倒在床上的。
天亮之际,听到推门声,她勉强撑起眼去看送饭的老妪,却不想听到北燕女官熟悉的声音:“公主万安。”
冯丽一惊,急急撑起了身子,清清楚楚的看见两个北燕女官跪在床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确定不是梦,冯丽不解的问道。
“公主,皇上赐召了!”平日里冷冷的女官,今天却带着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