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猜对了,”骆炀插上话,“我回来的路上正巧碰上大夫刚打开车门上车要走。相请不如偶遇,我就停了车邀请他去我家坐坐,一起小酌几杯,顺便想问问欧阳这两天的情况。谁知道大夫那么不胜酒力,喝了没几杯就醉倒了,现在还在我家沙发上睡着呢。”
“在你家?!喝醉了?!”嫣红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这样啊?!害人家瞎担心了大半天!也不知道给人家打个电话?!”
“你刚才不是说大夫跟你说好了让你来接他,既然都已经说好了,他可能觉得没必要再给你打电话确定了吧。”文钺一笑,用嫣红自己编织的谎言堵上了她正在发牢骚的嘴巴。
“就是,”骆炀赶忙给嫣红搭了个台阶下,“有个像你这么靠得住的朋友,定好的事哪还用再费心思记挂着。天色这么晚了,海风又冷,咱们也别在这大路边儿的杵着了……走吧,一块儿去我家坐坐!”
“你家也住在这边?”嫣红不太敢相信,“山风水榭”在靖川绝对属于首屈一指的顶级高档住宅社区,能住在这里的业户非富即贵,看来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面前这两个人。虽然嫣红心里一直很清楚,文钺和骆炀绝非池中之物,却依然料想不到他们隐秘身份的背后居然还拥有如此价值不菲的产业,像他们这种漂泊不定的天涯浪子应该四处游荡不是吗?!
这使得嫣红对两人的信任感几乎降到了零点,面对骆炀发出的邀请,嫣红突然觉得情形不对。他似乎在哄骗自己,如果事实果然像骆炀所说,他是在路上偶遇大夫才邀请他到自己家坐坐,大夫就应该有充裕的时间给自己回一通电话报个平安。即使当场没有机会,到了骆炀家之后。也不至于想不起联络自己,除非……
除非大夫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嫣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脑海中最真实的顾虑。只有这种情形下,大夫即使有机会,也不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从而迫使自己实在等不及之后过来找他。
那么绑架他的人会是骆炀和文钺吗?他们有大夫的电话,可以用假借的身份,以出诊的名义编造附近的地址引大夫过来,再蹲守在编造的地址或者附近的路段以其他各种手段绑架或者胁迫他,可是理由呢?
难道是因为欧阳?!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大夫准备给欧阳做截肢手术。所以恼羞成怒了?!
倒也不至于,大夫交代的很清楚,除了自己他近期应该不会再告诉第三个人。何况那只是下下之策。只有清创伤口失败之后,无法挽回局面且欧阳继续昏迷不醒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的无奈之举。
而且大夫也已经考虑过手术失败的几率,早晚会将这些情况知会欧阳的妹妹——同样身为外科医生的紫媛,之后再跟她商量手术的可能性和时间安排。毕竟不能放任欧阳一直这么昏迷着,高烧和免疫系统可能产生的并发症随时有可能夺取欧阳的生命。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肢体将变得没有那么重要,活下去才是最迫切地选择。但是这些事情不应该跟骆炀和文钺商量,甚至没有告知他们义务和必要。
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或者欧阳已经被大夫擅自安排了截肢手术,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绑架大夫。医者仁心,欧阳失去一条腿也并不是大夫刻意的误诊或报复。
可是除了这个原因,嫣红想不到大夫和他们还有什么交集。
难道是因为枪?!靖川这种小地方。能弄到枪的除了部队、公安等公职部门,私人藏有枪械的屈指可数,而且自靖川发生了连环恶性杀人案件之后,现下正处于风头最紧、危险性最大的非常时期。而欧阳所中的枪伤还不是普通的枪械造成的,虽然所有人都在刻意隐瞒。但是嫣红心里非常清楚,打中欧阳的应该是一种极少见、杀伤力巨大的枪械和子弹。
那种外扩翻开的伤口。至少自己从前没有见过,但是大夫却并不意外,他好像很清楚欧阳中了什么枪射出的什么子弹,并且在与紫媛切磋手术细节的过程中很明确的指出了手术要分为两步进行,首先是取出子弹弹体,其次是清理分散衍射的铅块。第一次手术成功缝合之后,还要密切关注欧阳的生命体征和恢复情况,再考虑有没有必要或者何时才能进行第二次清创手术。
虽然这些内容都是嫣红藏身在回廊中偷听到的,但是很显然,大夫对这种子弹的杀伤力、创面情况、伤口幅度、手术进程、治疗方式了若指掌。
道上的事情总是这样没道理,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受到伤害,甚至性命堪忧。骆炀和文钺的身份应该是极其机密的,所以即使他们一开始为救欧阳不能对大夫下手,一旦觉得欧阳的状况稳定了,还是有可能做出卸磨杀驴的举动。
如果事情真的是自己想象的这样,现在提出欧阳的伤势情况不容乐观是不是能救下大夫一条性命呢?!
嫣红犹豫不决,因为自己的两种考虑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更何况,面前文钺的智商和骆炀的行动力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说什么,怎么说,做什么,怎么做,都有可能起到反作用。说不定不止救不了大夫,反而可能更快出卖了他,搭上自己的小命不要紧,无事生非再累及无辜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是啊,”骆炀点点头,“咱们赶紧走吧,大夫还在家等着你呢。”
“大夫在家等着我?”嫣红将骆炀的话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