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程诺唇边漾起一抹笑意,“有何指教?”
“这时候来打扰您,真是抱歉,”文钺有些尴尬,“几天前,父母让我拿着这枚别针和我的验血报告到这里来。这边有人接待了我,还给我一张宴会的邀请卡和您的照片,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人太多了,找您还真不太好找,幸好您刚才上了台……”
“这是什么意思?”程诺迟疑了。
“我也不知道,”文钺将别针往程诺手里一送,“虽然有点不舍,算了,就送给您当作贺礼吧。”
程诺盯着手中的别针,清水砖墙,红漆木门,月白衣衫,茉莉香油,一瞬间恍若真实再现在眼前。那时还一穷二白的年轻人熬了几个通宵才雕刻了这枚合欢雏菊的别针,那株合欢还是跟雅莲一起在六角转楼前合种的。雅莲总喜欢挑着红木窗棂往外看,齐耳的短发水润润的斜挡着她白里透红的粉嫩脸颊。雅莲最中意千叶玉玲珑的清香气,每每泡了新茶,都得先敞开壶盖叫她闻个够。
文钺见程诺没有什么反应,向他欠了欠身,作势准备离开。
“请稍等,”程诺皱结着眉头,“回去告诉安雅莲,谢谢她的贺礼。”
“安雅莲?”文钺有些迷茫,“她是谁?是接待我的人吗?您知道些什么吧?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要让我来找您?为什么要带验血报告?”
“验血报告?”程诺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已经引起了自己的兴趣,“给我看看。”
年轻时的光景因为常常回忆。记得格外清晰。眼前的这张验血报告,准确的说应该是dna分析报告也让程诺有了似曾相识的错觉。他使了个眼色,老管家就匆匆跑了过来,程诺将报告书交给他,嘱咐他立即扫描一份传给靖川的家庭医生。务必让他尽快给自己回复。
至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程诺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安置他。安雅莲果然还是动了心思,她一直没承认也没否定季刚或是程启轩,现在又送了这样一个年轻人上门。他们高矮胖瘦都相近,眉眼间也各自有些看起来像自己或安雅莲的地方,再加上这枚别针,如果dna分析报告也一致的话……
只是安雅莲出于何种目的要在这个时候把儿子送回来呢?
程诺还没想明白,程启轩和欧紫媛已经下车行至他的面前了。程诺笑着迎上前去。程启轩先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耳边小声说到:“季刚落地时摔伤了手臂,所以我们比预计时间迟了一会儿。”
“没关系,”程诺随口安慰着,“我会安排人照顾好他。”
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全来了。程诺微笑着目送两位新人走向舞台,匆忙拨出了季刚的电话。
居然联系不到他。程诺朝秘书招了招手,让他马上联系第二现场那边的留守人员。叫他们马上送季刚过来。
程诺可是费劲心思,才找到了那些季刚跟欧紫媛在一起的亲昵照片和影像,包括他们前几天练习攀岩时的片段,精心剪辑了三分多钟的视频,暗中找人插放到了婚礼所用背景音乐的光盘中。过不了十几二十分钟,婚礼进行到中段之后随时可能会差播到。
程诺也许无法完全控制之后的场面,但他依然希望所有主角都在场,配合他唱完今天这场大戏。
后面的部分设计的狗血却煽情,程诺会在惊愕中缓过神。揭开二十年前的一个秘密,安雅荷与姐姐几乎同时生产,她们抱错了孩子。程诺中途发现了这个秘密,却因为与启轩之间深厚的父子情谊始终没有提及,万万没想到他们最后竟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
所以,即使婚礼中出现的这个错误是谁的恶作剧也不要紧,决定权交到欧紫媛手里。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程诺发誓绝不会亏待他们任何一个。
季刚若不在,戏就没有说服力,毕竟这个恶作剧得有人承担责任才行。
第二现场的人一时找不到季刚,这很正常,因为季刚已经另辟蹊径抵达了主会场。但是他没有直接入场,而是混进了婚礼后台筹备区寻找乔妆和欧阳。
如果乔妆要嫁,季刚宁愿她嫁给一直深爱着的程启轩,也不要她因为内疚嫁给欧阳,毕竟那是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男人。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将她辗转送来毛里求斯,不是让她来赎罪的,何况赎罪也还有其他的方式,未必非要赌上自己的下半生。
文钺说得对,每个人都拥有选择的权利。自己试过了,也放弃了,欧紫媛刚才见到自己摔伤时,没说一句关心的话,只有一个摒弃的眼神。似乎在对自己说:自残也没有用,已经决定的事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现在,自己要把这句话教给乔妆。她身边不止有程启轩和欧阳,还有为了她肯失去一条手臂的自己。时间已经很紧张,第二现场的人应该已经接到了程诺的指示正在寻找自己的踪迹,很快就会发现现场少了一辆服务用车,根据gps记录马上就会知道自己正在主会场,这是时间的角逐,在劝服乔妆和被程诺找到之间争分夺秒。
功夫不负有心人,季刚终于找到了那个偏僻的房间,穿着婚纱的她正背对着门口,从窗口望向外面的树林。整体修身的婚纱一直延伸到脚部拖尾,好像一条灵动的鱼尾,让季刚突然想到了因为不能嫁给心爱的王子也不忍心伤害他而选择化成泡沫的人鱼公主。
也许是听到了季刚关门的声音,乔妆默默的转回了头。她的眼睛还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