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寒江眯眼,“你说的是真话么?”
林初一哼笑,“自然是真的,我还有骗你的必要么。”
伊寒江漫不经心的问,“你既然知道他是傻子,那也该猜到你这话对他打击有多大,要我原封不动一字不差的和他说,让他学聪明些么?”
林初一顿了一下,有些不忍也转瞬消逝了。“你若是想说,那就说吧。让他学聪明些也好。知道人性本恶,连朋友都信不得。至少日后官场中,他不会再那样天真。命也长久些。”
伊寒江问,“你这话倒是拐着弯为他考虑呢,要用你的命给他上一课么?”
林初一不以为然,“亲眼看到人死就能学聪明么?若是这样每年在市集处被秋后处斩的人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也该引起百姓警醒了。可还不是烧杀抢掠的依旧烧杀抢掠。真正聪明的是宫中那几位,做事不露痕迹。”
她双手交叠,“那那些聪明人里包括被你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四皇子么?”
林初一道,“游戏不是胜就是败,胜了,时也命也运也。天生的才智也是命中的一种,败了,就只能说技不如人了。宫中聪明人太多。却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伊寒江劝说道,“退去你的彬彬有礼,与你这样直来直往我倒是欣赏你了。老头子被害,其实追根究底也怪不到你,我怎么看你也不过是虾兵蟹将。出坏主意的那个才是罪魁祸首,你何必让那人逍遥法外。自己就做替罪羊呢?你说实话将功赎罪不是更好么。”
林初一道,“我已经是说实话了。姑娘难道要我说假话才信么?”
“本来还想问你孔家里是不是有人和你里应外合,看来你也不会说了。”既然不吃软的,就来硬的好了。她从怀里摸出一根针,“我看你是没见识过我的手段,别看这针这么细,我扎进你穴位也是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他淡然道,“我知道,百日宴上,姑娘是怎么逼供的我也有耳闻。我也是要死的人了,最晚也拖不过年末。姑娘咄咄相逼的话,我当场撞墙死了也不可惜,反正横竖不过是贱命一条。”
“你倒是视死如归。”见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软硬不受。“苟且偷安的人我见多了,一心寻死的不多见。要不那人是个傻瓜,坚持所谓的以身殉道,要不就是有什么把柄被人要挟了。你口口声声说四皇子是你主子,那你卖主也就不会是第一个原因了。”
林初一道,“姑娘的确是个聪明人,只是锋芒毕露会成为众矢之的,难道不晓得知道得越多命越是不长久的道理?”
伊寒江把银针收起,“祸害遗千年,我自认不是好人。至少一定是比你活的长,是什么样的把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听辛恒说你父母还在,底下也还有个妹妹,不知道是真是假?”
“假的如何,真的如何?”
她挑眉道,“假的话也没什么好说了。若是真的,你若是死了也不愿意九泉之下看他们孤苦伶仃,就不怕所托非人?”
林初一只目不转睛凝着眼前这聪明的女人,“姑娘当真是懂得怎么握住人性软弱,若是相识早些,我怕也会为姑娘倾慕。”
伊寒江好笑道,“你这口吻真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林初一轻叹道,“样貌虽是年轻,可心智却是老态了,不像辛恒,虽是平日醉生梦死胡闹了些,却是心智未开,不明白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招惹不得。”他见她含笑,他的话听在她耳朵里成了赞赏了么。“姑娘再问,我的答案也不会变了,只是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想请姑娘解开。”
伊寒江一副大发慈悲解惑的模样,“你说。”
他疑惑道,“姑娘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
她道,“是景承勤撞见你和陆庭淞碰面。”
林初一大声笑了起来,算是心服口服了,“倒没想到看着‘心无城府’十皇子说起谎话来,连我都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