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伯彦的称呼比起孔叔继尊敬而有礼的唤陆名梵为陆大人倒是多了一份亲昵,他荡起了笑容,那笑是自然且亲近,“陆伯伯。”
陆名梵喜道,“你爹知道你回来么?”
孔伯彦点头,“我已是带着两个孩子去见过他了。”伊水柔对长辈行了礼,孔伯彦把伊寒江和伊北望唤到跟前正要介绍,伊寒江却是扑哧一声先笑出来,“爹,我从来不知道你对陆爷爷比对老头子好,老头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吃味。”
陆名梵好笑的睨着她,喜悦柔化了脸部的刚毅,她本来也觉得陆家的老头比起孔家老头性子更对她的味,不过是看着严肃拘谨让人生怯罢了,其实内在开明得很。陆名梵念叨道,“你这丫头还好说呢,自你喜宴那日喝过你喜酒,你倒是再也没来看过我了。好歹我也收你做了孙女,你唤我一声爷爷是唤假的么。”
孔伯彦看着女儿道,“看来这丫头很多事都没和我说清楚。”
哪里能事事都和他说清楚,又哪里知道什么该和他说什么不该和他说,她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吃了,小木棍一扔,出声道,“那我也只知道孔陆两家是故交,陆爷爷认得爹,爹也没和我说你跟陆爷爷的交情那样好啊。”
陆名梵指着古灵精怪的她道,“这丫头像你辩才无碍,每回把你爹气的吹胡子瞪眼时就让我想起过去你和你爹相处。”他佯装生气,“有一回你闯了祸还躲到陆家来了,几日都不敢回去,最后是我替你说了好话你爹才没责打你,我疼你就像是亲儿,你这回回来却是没来拜会我。”
孔伯彦讪笑道,“是我不是。差点就成了没良心的人了。但陆伯伯对我的好,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过。”屈身一拜,面上郑重的说道,“如今见到陆伯伯身子安泰,我真的是很高兴。”
陆名梵扶起他,也略有感触,“算你这孩子没把过去的礼数都忘了。”
孔伯彦拉过伊北望道,“这是我第二个孩子,与寒江秉性一样都是没规矩又爱胡闹的。”
陆名梵观那伊北望的眉宇和伊寒江一般都是伶俐的孩子,笑道。“你爹怕是要高兴坏了吧。从前他对你期许最高,可惜……”欲言又止,停了停又接着说。“你两个孩子倒是青出于蓝,看着就不比你从前差。”
陆庭淞见爷爷聊的开心像是忘了现在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两顶官轿极为的显眼,使得一些好事的人停驻脚,忍不住望他们这处张望。陆庭淞提醒道。“爷爷,这说话不太方便。”
陆名梵想了想,对着孔伯彦道,“我也算你长辈,还记得你曾经爱去的那酒馆么,你今日若是没事带上妻儿和我去那喝上一杯给我敬上一杯酒。与我这老头吃顿饭我就不怪你回到皇都不来拜会我了。”
孔伯彦笑道,“那容易,就去那家酒馆吧。”
陆庭淞小声提醒道。“爷爷,胡侍郎的酒宴……”
陆名梵喃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见的原也不是我这糟老头,你……”才想说让陆庭淞代自己出席就行了。哪知道话还没完陆庭淞便道,“那就让人推了吧。”
陆名梵看着孙子回答得这样果决知道他也无意去那应酬。只是碍于他这做爷爷的发了话才会照做,他笑道,“就让小厮去说你我临时有事,改日再去拜访。”挥手撤走了官轿,让轿夫不必再跟先行回陆家,和孔伯彦步行去了一家小酒馆。
陆名梵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虽是年岁大了,但还是记忆出奇的好,点了过去孔伯彦爱喝的酒和几碟小菜,“酒就不用装壶了,整坛抱过来吧。”
桌子太小,坐不下六个人,他又是吩咐店小二搬来桌子,两张拼做了一张来用。然后把孔伯彦当初的丑事当笑话说给伊寒江他们听。“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爹爱喝这酒么,你爹自小就叛逆,你爷爷不许他做什么他偏偏就去做什么。这酒能乱性,你爷爷过去是不许他沾的,结果你爹就背着你爷爷偷偷上了这酒馆,结账时才发现身无分文。他不敢让人去孔家要钱就打算偷偷溜走,结果被人发现了就在这里和人打了一架,砸坏了不少桌椅,最后还是我出面帮他解决的。”
伊北望听得津津有味,连父亲也敢嘲笑,“爹,原来你也有过那么丢脸的时候。”
一别二十年,这酒馆招牌虽然没变,但里外也翻修过了,掌柜和店小二统统换了人,没人再认得他就是当初那个爱在外头惹是生非的孔家大少爷,不能不唏嘘的。
孔伯彦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爷爷思想古板总觉得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论我做错什么,他二话不说也不许我辩驳拿起棍子就打。我和他关系好得了才怪。年少轻狂他管得我越厉害我就越想反抗,还时我还真羡慕陆伯伯的儿子有那么讲理的爹,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就投生到了孔家。”
店小二上了几盘送酒的小菜,伊寒江用手抓过一把盐炒的花生。孔伯彦轻拍了她手背一下,“不许用手。”
“你过去也这么吃,现在倒是好意思教你孩子守规矩了。”被陆名梵揭了老底,孔伯彦只呵呵的忆起过去是止不住的笑意,他道,“我那坏习惯早就改了的,只是这丫头入乡随俗,她要是不用筷子,我怕她日后被人笑话。”
伊寒江抓起筷子灵巧的夹了颗花生,这么吃实在是麻烦,故意在孔伯彦面前晃了晃,“满意了吧。”
陆名梵笑道,“你爹过去也爱用手抓那些花生,还学那些市井泼皮椅子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