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收拾好自己,沈倾欢愣是半天都没好意思去看秦辰煜的面色,等她在心底默念数十遍“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后,待她转过头来,秦辰煜已经将那杯她吐了一身的外袍脱去,换了一件淡紫色披风在身。
山谷的风大,不断的吹动着他披风,沈倾欢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竟还带着三分笑意,而待她一瞬间明白那笑意所代表的意思之后,刚刚脸颊上才因为尴尬而浮现的潮红再度上了脸颊。
而秦辰煜却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说什么让她更尴尬,而是走到了她身边,抬手如每次带着她飞檐走壁一般,非常娴熟的用手再度揽住了她的腰际。
不等她发问,他已经足尖轻点,带着她,离开谷底沿着一旁的山崖直接几个借力轻点就上了山崖上一处地势较高的落脚点上,待站得稳稳的,秦辰煜才轻轻放开了留在她腰际的手。
可能也是被他这么抱着习惯了,最初沈倾欢还觉得有些难为情,但这么几次下来也就很自然了,人家只是带着她上来而已,秦辰煜都没多想,是她自己想歪了才会难为情,所以,在几次都这么对自己这么劝慰之后,沈倾欢再次面对这样的情形就很自然了。
沈倾欢顺着他们上来的方向看下去,便见到刚刚厮杀之后的惨烈战场以及此时在那些尸体当中来回穿梭收拾场地的白色铠甲护卫们,她心跟着一惊,便立马调转了头,看向山崖的另外一个方向。
“这就是乱世,”秦辰煜背对着沈倾欢,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遥远的山峦与天际交界之处,声音平静沉稳道:“生命如草芥的乱世,不但没有你口中时常挂着的所谓平等和公平,这世道唯一的真理是强者生存,不仅仅是个人,甚至国与国之间,这样的厮杀在五国之间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从未间断过,或许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还不适应,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这些,让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同去赵国,要不要卷进这场乱世纷争之中,因为你一旦决定了,以后面对的战斗和死亡远不止这些。”
说完,秦辰煜转过身子,用他那泛着星辉光芒的眸子看着沈倾欢。
沈倾欢迎着他的目光,坚定道:“我不怕,你是不希望我陷入这场争斗,不想我有危险,我知道,也许初次见到这般残酷的厮杀会受不了,但我会努力调整自己,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练好功夫,练好剑术,再下一次遇到困境,我希望我可以去保护身边的人,而不是要依靠别人的保护,我要变的强大。”
她认真的模样让秦辰煜一怔,不过旋即他嘴角一勾,一抹灿烂若朝霞的笑容便在他的脸颊上绽放出来:“好。”
他本来还有很多不放心,有很多利害关系要同沈倾欢说明白,好让这个要强的女子心生退意,但现实看来,她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他再说也是没有用的,而且,看着沈倾欢迫切的想要变得强大的样子,也让他心生感触,他又何尝不希望她能够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不需要自己时刻提防着她的安危、不放心她在除了自己身边的任何地方。
想到此,秦辰煜才是会心的笑了。
而他这一笑也太过灿烂,看的沈倾欢在那一刹那神情都有些恍惚,待她回过神来,两人所站的落脚点上又多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虽然只穿着一身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土灰色衣衫,整个人的面容也是再普通不过,但这外晶亮。
“主上。”中年男子对着秦辰煜跪倒行礼。
秦辰煜从沈倾欢身上挪开目光,看向下面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打理好了的山谷,淡淡道:“都清理了?”
“是的,现在队伍里剩下的全部是我们的人了,”中年男子抬起那双晶亮的眸子看向秦辰煜道:“据我们的线人说,燕国的边防军却有近一千人候在距离此处不过三里路的云镇。”
闻言,秦辰煜面色依然平静如止水,他微微颔首,示意那中年男子退下,这才转过眸子,看着沈倾欢道:“这下至少在我们到达赵国遇到前来接亲的赵国队伍之前,我们之间已经不必那么顾忌了。”
沈倾欢仔细消化了一下那个中年男子上报来的消息,再听到秦辰煜这么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卫国送亲的队伍里,剩下的就全是你的人?那么今天这场刺杀……”
联想起昨日秦辰煜知会她的,早些休息,明日小心的话,他一早就知道这场刺杀,而他也安排了人在途中,但他安排的人却在卫国送亲的护卫死伤差不多的时候才突然从山崖两边冒出来……却原来是假借别人的手除去这送亲队伍里卫国的人,让最终剩下的都是他的亲信!
后面的事情,沈倾欢都不敢想,而秦辰煜却看着她惊讶的目光,淡淡道:“是的,你没有猜错,我就是在假借前来刺杀这些人的手名正言顺的除去队伍里的卫国人,你要知道此去赵国有多凶险,出不得一点岔子。”
沈倾欢若有所思的点头,对他的这一做法不予置评,她没有玛丽苏小白到为这些人的生命伤心落泪痛彻心扉,正如秦辰煜之前跟她所说,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再不是自己曾经童话般生活的法治社会,此去赵国这么凶险,如果不能保证队伍里全是自己人,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将会牵连整个楚国、卫国,到时候已经不仅仅是血流漂杵这么简单了。
理解了这些,沈倾欢才叹了一口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