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密密洒洒,下的地上积起了水洼,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天地间笼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梧桐树的叶子被秋雨打落了,枯黄的堆了一地,被车轮和行人的脚步碾成了烂泥。空气阴冷清寒,气温陡然下降了十几度,只一夜之间,金陵的深秋就来临了。
金陵大学前的胡记药膳馆适时的挂上了棉帘子,大堂里也升起了炉火,热气暖腾腾的,混着桌上佳肴的香味,温暖了每一个进门的食客。此时正值午饭时间,药膳馆的生意很好,人声鼎沸,伙计们都忙的脚不沾地。
顾玉林肩上搭着白毛巾,手里端着木托盘,正忙的满脸汗水的跑来跑的伺候客人,可每次路过门口时,他都要焦急冲到门外去看看,张望着金陵大学的方向,满眼都是企盼与不安,不知道他看了多少次以后,一个瘦高的撑着把土黄色的油纸伞的身影匆匆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顾玉林立刻快步跑出门迎了上去,无视密密洒洒的细雨霎时淋湿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
“没有,她今天还是没来上学。”李承华沮丧的摇摇头道:“学校只说她请了病假,却说不出她请了多少天,而且教务处的人怎么也不肯让我查她的入学资料,我打听了许多人,没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也没人知道那位姓展的少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会这样?王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许是因为从温暖的地方突然冲出来淋了雨又吹了寒风,顾玉林的脸色有些苍白,两颊却透着不自然的红晕,他担忧的看向李承华,对方却回应他同样担忧的眼神。
见顾玉林着急,李承华很是无奈的道:“我再三追问教务处的人,可他们不但不肯说出胜兰的联系地址。还劝我不要再打听下去了,说对方是我惹不起的。不过我知道了胜兰并不是考进我们学校的,她是从别的学校直接转过来的,据说是有大人物打了招呼,所以我猜那个姓展的来头一定很大。于是我又特意打听了下,可是金陵城中手握重权的人里面没有姓展的,也没有姓叶的,我猜胜兰和那个展少爷用的一定是假身份。”
发现胜兰没来上学以后,顾玉林和李承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联系她,可胜兰的失踪就和她的突然出现一样毫无征兆。他们两人寻了几天,打听不到有关她的一点儿消息,她就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t突然就没了任何音讯了。
他们不但找不到胜兰,连那位自称姓展的少爷也找不到,打听到学校里,可所有人都对他们再三缄口。
假身份啊!顾玉林听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金陵城这么大,想藏一两个大活人何其容易。用真身份都不一定能找到,更何况是假身份!
两人一筹莫展,顿时都没了主意,焦急无奈的低下了头,静默在雨中久久无言。
“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把王姑娘找出来。”沉默中。顾玉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立刻就道:“李大哥,你见过王姑娘来上学时坐的车吗?”
“见过一次。没怎么看清楚,不过——啊,你是说——”李承华说着眼睛一亮,惊喜的道:“你是说我们可以从车子查起?”
顾玉林点点头,他目光晶亮看向李承华。因为没有撑伞,淅淅沥沥的雨水早已打湿了他的头发。在他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了点点水渍。现在气温极低,秋雨冰凉刺骨,落在肌肤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意,顾玉林说话间呼出的气息已经有些发白,可他单薄的身躯就好似跟本感觉不到秋雨的寒冷,说话时声音丝毫没有颤抖,语气坚定的道:“是,我见过一次,那是一辆很高级的洋轿车,我想就算找遍全金陵城,也不会有多少辆,我们可以先去查车子,然后顺着车子查人。”
“可咱们去哪里查呢?许多权贵人家都有那样的洋汽车的,看外表几乎都一样,咱们总不能一辆辆的拦下来问吧?”李承华想了想办法的可行性,方才那点子喜悦顿时就散了,眉头复又皱了起来。
“我记得那个司机长什么样子,只要认出那个司机,我们就可以找出那辆车了。”顾玉林坚定的道,因为就在金陵大学附近做伙计的关系,他经常要起很早收拾店面,无意中看到了胜兰早上被洋汽车送来上学的情景。他当时心中又羡慕又自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记住了车子和司机的模样。
“这两天早就该想到从这方面找了,要是早想起来的话,没准已经有了王姑娘的线索!”此时顾玉林忍不住在心头埋怨了自己一句,才继续道:“既然那车是达官贵人家才有的,那我们就去军政府那边最繁华的街道上寻找,有钱人通常都会去那边,我们一定能再看见那辆车。”
“你说的对,除非他们再也不开那车了,不然只要出来,就十有八九会去那边,既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那咱们就赶紧守株待兔去。”听到顾玉林这样的分析,李承华的神色顿时又兴奋起来,他急急的道:“事不迟疑,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李大哥你先去,我得回头和表叔公请个假。”顾玉林闻言回头看了眼药膳馆,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还是我自己去罢,刚好我最近课不多,有的是时间,你这里的工作要紧。”李承华此刻才想起顾玉林的身份,瞧见后面店里的掌柜已经面色不悦的站在窗口看向他们,李承华怕顾玉林会因此耽误工作丢掉饭碗,急忙把找车的事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