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玉林强行带回了家后,胜兰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方汶天死了固然很伤心,可活着的人要好好保全自己更重要。
回去后顾玉林给昏迷过去的程惠卿把了把脉,他略通医术大病不行,医治些常见病还是可以的,结果竟然发现程惠卿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
胜兰顿时泣不成声,欣喜方汶天有了后人,更怜悯这个孩子还没出世就失去了父亲。
程惠卿苏醒后,哭的肝肠寸断,因为是在胜兰的家里,她不敢大声,只咬着被子低低的泣着,整个人在床上抖成一团,胜兰见她的双手一直护着自己的肚子,就明白她是知道自己的身孕的。
“汶天他知道这个孩子吗?”她抓住程惠卿的手,低声问她。
“知道。”程惠卿咬着唇艰难的回道:“他说生还是不生,随我处置。”
“汶天已经走了,你节哀,现在外头正在兴头上,不方便打听他的消息,等晚上天黑,我去找我的朋友,他在政府军中做事。”胜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惠卿,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汶天的遗体弄出来妥善下葬。”
“胜兰姐姐,谢谢您,求您 一定要把他弄出来,我在玉阳人生地不熟的,想出力都没法子!”程惠卿闻言当即就在床上起身给胜兰磕头。
见对方如此深爱着方汶天,胜兰分外的难过心酸:“汶天啊汶天,多好的女孩子,你怎么就舍得丢下她呢,你要是听我一句劝,带着她逃走多好!”
她不能再想了,越想越难受的不行。哭着急忙扶起程惠卿。
被胜兰扶住后,程惠卿慌忙道:“姐姐,这事你若是办的有困难,我那有钱,可以使劲的贿赂他们。”
她急急的从身上掏出两把钥匙道:“汶天 给我留了许多钱,很多很多,就在我随身的那两只箱子里,要是碰上花钱的地方,您尽管开箱子拿。”
“不必了我有钱,再说了。汶天是我兄弟,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他在外头做个孤魂野鬼。”胜兰拒绝了她的钥匙。又安抚了她一阵子,起身去了外间和顾玉林商量办法。
“只能找李大哥问问,咱们不认识其他政府里的人。”乍然知道了方汶天的死讯,顾玉林心里也有点伤心,对方毕竟照顾了他们一家许多年。那份恩情,他是永远不会忘的,因而此时也很尽心的想办法:“如果李大哥这边的路子走不通,咱就通过李大哥试试旁人的,该花钱咱就花,人死为大。汶天兄弟已经偿了命,以前就是有再大的过错也该一笔购销了,只是想要回他的遗体而已。应该不会很困难吧!”
“那样咱们离开玉阳的日子可能就要推迟了。”胜兰有些不安,怕耽搁太久自家人会被连累出什么意外,想了想道:“要么你带着娘和孩子们先走,我办完汶天的丧事就去找你们。”
“不,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顾玉林明白妻子对方汶天的感情是类似于手足的亲情。妻子重情,不会抛下方汶天的后事不管。他不会因此心有芥蒂,反倒对妻子的重情很是欣赏他也不会抛下妻子不管。
他们是夫妻,夫妻就该互相扶持,一起面对风风雨雨。
孩子们以后都会有自己的路,而能一直陪伴自己到老的,只有妻子,婚前他就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这个时候怎么能丢下她。
他不同意胜兰的建议,道:“孩子们可以先走,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胜兰虽然很开心丈夫要陪在自己身边,却也担心一双儿女:“他们和娘还不熟,咱们都不陪着,恐怕姐弟俩不会愿意和娘走的。”
“小孩子嘛!好吃好喝好玩的多哄哄就是了。”顾玉林神色轻松的安慰着胜兰:“咱们也别想的太悲观,先去李大哥那打听打听情况再说,或许事实上没咱想的那么糟。”
“但愿吧!”
人死了,却久久连遗体都看不到,胜兰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时刻都在火上煎着,悲痛难耐,更别说痴心爱慕方汶天又坏了身孕的程惠卿,离天黑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几次问胜兰什么时候去找李承华。
胜兰最终没有去找李承华,因为对方主动上门了。
李承华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装,披着夜色进了三家村,对胜兰道:“汶天他拒不投降……后来被狙击手打中,一枪毙命,没有受什么罪。”
面对悲伤的胜兰,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他是匪首,组织上也比较重视,围剿结束后很快就验明了正身,现在他的遗体已经被运到了县政府,等明日庆功大会游街后,会和其他的土匪尸体一起统一处理。”
“游街!”胜兰吸着鼻子说不出话来,人都死了还要被拉出去游行一番,是何等的可悲可怜!她怜悯方汶天,却也不能因此责怪政府军,毕竟在这个年代,这样做是取信老百姓最直接的法子。
“要怎么样统一处理呢?”胜兰最关心的是这个,看情况以方汶天家属的名义领取尸体是绝对不可能了,只能暗地里偷。
“就是挖个大坑,统一掩埋。”李承华轻轻回了一句,叹息着道:“我知道你一定想弄出他的遗体好好安葬,放心,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帮这个忙。”
“李承华。”胜兰哽咽着抓住了他的臂膀。
“我也 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谁知道他会走上今天这条路。”李承华感慨了一句,继续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晚上,我自己走不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