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胜宝在土匪窝里待了三日,被救回时发着严重的高烧,口吐白沫腿脚抽搐,大夫诊断的结果是;他得了严重的风寒和小儿惊风,能救回来的希望很渺茫。
难怪没有凑足赎金土匪也那么爽快的放了人,原来人质已经快不行了。
看到媳妇死了,孙子只剩下一口气,王孝宗再一次急火攻心的吐血晕倒,好在大夫就在边上,及时的针灸很快就让他醒了过来。
“老天不公啊!”王孝宗推开身边的人一口气冲进院子里,扑通一声跌跪在青石路上,仰天悲怆的怒喊:“凭什么好人没有好报,没有好报啊……”
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就猛然一个头磕下去,发出巨大的砰的声音,鲜血瞬间就飞溅了出来。
人们手忙脚乱的冲上去将他架了起来,慌忙的往房间里抬。
“爷爷”追着祖父跑出来的胜兰看着再次晕厥过去的祖父血流满面的脸,只觉得此刻明明是晴天,头顶上阳光灿烂温暖无比,自己却感觉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浓浓的寒气不间断的浸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无一处不觉得冷,无一处不想哆嗦。
她辗转了两世才得来的那么点家庭幸福啊!她跨越时空,好不容才拥有的一点亲情啊,就这样在短短的数天里,被老天爷摧毁的干干净净。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王家,命运都是何其的不公,何其的残忍!
仰望着头顶明晃晃的高空,胜兰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身边人的惊呼声中,胜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头部磕在冰凉的石板上,没让她晕过去,反倒让她的突然变的清醒了。
母亲死了,丧事还要办。弟弟病重,需要可靠的人照顾。祖父已经痛极,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倒下。来帮忙的族人到底是外人,很多情况都不熟悉,要是连自己都倒下了,这个家就真的彻底乱了。
胜兰挣扎着爬起来,说:“我没事,请大家先照顾好爷爷和我弟弟,有什么需要的,请找江管家拿。”
看着众人疑虑异样的目光,胜兰想起此时家中账目上肯定是空空的,她便顿了顿又道:“若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还请族长爷爷先用族里的经费垫一下,横竖我家还有点地,迟早能倒腾出钱来的。”
“大孙女说的什么话?”就站在边上的族长连忙道:“应当的,应当的,大孙女放心,为了给我家那个混蛋小子赎罪,我老兄弟家的事,就是拼着脑肝涂地我也会办好的。”
“那就多谢族长爷爷了,你们先忙,我去看看爷爷和胜宝怎么样。”胜兰低头向他行了一礼,快步去了祖父和胜宝的病房。
祖父只是一时气血攻心的晕倒,外加额头上的一点皮外伤。虽然对一个老人来说,这种突发事故非常的伤身体,可好在王孝宗体型偏瘦,估计平时没有什么脑部疾病高血压高血脂之类的,所以大夫诊断的结果是只要包扎好伤口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胜兰见祖父没有大碍,心中略微放了点心,转身就去了小弟弟胜宝的房间。进去时,她看见胜宝的床前早就围了一圈的人,都是些王家族里的有照顾孩子经验的妇女。见胜兰来了,有个中年女子伸手拉了拉她,擦了下自己的眼睛道,哽咽道:“这可怜孩子……”下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扭过头不停的吸鼻子,看样子是在极力的克制住自己不哭出声来。
这也是个善良的人,胜兰有些动容,她并不认识那名女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好低了低头快速越过那名女子走到了人群中间,说了句“各位婶子嫂嫂们好”便拉住立在床边的大夫问道:“先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眼前的大夫年龄约五十开外,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灰色棉布长棉袍,蓄着山羊胡子,五官柔和,面相很是慈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大夫姓刘,是王家族人特意一大早跑到邻村请来的,据说刘大夫最擅长小儿科,家中世代祖传,在方圆几十里非常有名。
知晓眼前的小女孩已经失去了父母,并且很快就会再失去一位亲人,刘大夫有点不敢看胜兰的眼睛,他低头转身自顾自的收拾好手中的药包,犹豫了一会才轻声回道:“还好,已经平静下来睡着了。”
“是吗?那多谢刘先生了”胜兰听出他话音有异,知晓胜宝多半是没什么希望了,她低声的谢了一句,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自己的前世虽然没有结婚生子,却很喜欢小孩子,每一次看到小孩子们如花一样稚嫩美丽的脸庞,她就觉得未来无比的美好。可眼下,她居然要亲眼面对一个小孩子的死亡,这让她怎么受的了,怎么受的了!
悲痛绝望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胜兰扑到床边,抓住了胜宝一只露在被子外的小手。
他的手小小的,胖乎乎嫩嫩的,握在手里软软的,有着淡淡的温热……胜宝睡着了,他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小袄,盖着粉绿色的被子,柔弱的就像初春草地上刚露头的一朵小花。他睡的安安静静的;小眼睛闭着,睫毛长长密密的遮着眼睛,像两把打开的小扇子,没什么血色的小嘴紧紧的抿着,稍稍有点嘟着,像是刚刚吃饱了奶……
他白嫩嫩的小额头上有几处擦伤的痕迹,血珠子凝固了,形成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紫色点点,像是被淋上了的点点紫药水。胜兰伸手慢慢的抚上那处伤痕,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