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的深了,四下寂静,病床上的方汶天喝了水继续昏睡,疲惫至极的胜兰照看了一会后,很快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乌黑浓密的秀发披散着遮住了脸颊,只露出一抹雪白的脖颈,蓝色的学生制服面料柔软贴身,细细的勾勒出了少女窈窕柔软的曲线,随着她有节凑的呼吸,那曲线也微微的动着,一点点的映进了武兆铭的眼底。
在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的很清楚的房内,武兆铭手夹着一支香烟站在窗口,身姿笔挺,脊背稍稍触着老旧的木窗格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边的少女,他眉头紧锁,表情有些不耐烦,缓缓抽着烟,默默的吐着烟圈。
听见方汶天要水喝的声音后,他很快就松开了胜兰,看着她殷勤的跑过去给病床上的人喂水喂药,服侍的周到细致,的确一点都不像是主人与下人的关系。他心头不悦,却因为人是他手下伤的,心中理亏说不出斥责的话,又有些不忍面对她的眼泪,就站到一边听之任之了。他本以为她喂那小子喝完水,服侍那小子睡了后会有空回头招呼自己。谁知道她居然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床上的人,把自己当空气一样不理会,而且,还很快趴床边睡着了。
真是岂有此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女人这样忽略过,直气的胸中发闷,夏日的深夜有些闷热,满室的药味更熏得他烦躁无比,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上前把她拉起来,一支香烟抽完后,他的愤怒终于按捺不住,抬脚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六少,回去吗?”见武兆铭出来,展副官立即上前问道。
“恩,对了,谁开的抢?回去关一个月的禁闭罚两个月的饷”好容易促成的见面闹的差点出人命,武兆铭满腔怒火没处撒,对展副官的态度很差,压抑着嗓音怒道:“你也是,罚两个月的饷,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平时干什么吃的。”
“是,属下知错”展副官连连点头认错,说话间偷眼看了看房内,低声问道:“六少,王小姐这里……”
“别管她,军医都给她找来了,人也没事了,还想怎么的。”武兆铭甩开展副官大步走了出去,恨恨道:“不过是个下人,死了有什么要紧。”
展副官闻言暗暗摇头苦笑,给边上的侍卫递了个眼色就匆匆追了上去,一行人很快就上车离开了。
听着汽车的声响渐渐远去消失,胜兰才敢慢慢起身站了起来,看到房外已经没有穿军装的人的身影,她捂着胸口长嘘一口气。
终于走了!她就是想逼武兆铭走才试着故意装睡着的,原来想着大不了被他拉起来,可他居然只默默的站了一会就走了,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越来越看不懂武兆铭这个人了,你说他霸道吧,他是真的霸道,二话不说就强迫你怎么怎么样还要插手安排别人的生活!你说他心狠手辣吧,他确实不把一般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可偶尔却会流露出善良的一面。你说他不为别人考虑吧,他明明有时候又挺体贴的……真是人格多面难以分析。
“管他什么样,反正都不可能是真心喜欢我,还安排读大学,安排你妹啊!”胜兰一想到他说过的话就很生气,尤其面对着还在昏迷中的方汶天,她怎么想都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方汶天受伤严重,被那一枪打的在医馆里足足躺到第二天下午才清醒过来,醒来看到胜兰在他身边,他又喜又急,第一句话就问道:“大姑娘,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见他都到这份上了,还牵挂着自己的安危,胜兰非常感动,拦着不让他爬起来,心痛的埋怨道:“你傻呀,那些当兵的都有枪,你跑什么跑,还好没打着要害部位,要是你被打死了,我回头也不用活了。”
“我,我就是担心大姑娘,怕他伤害你”方汶天听见胜兰说自己也活不下去,以为她是对自己感情深到同生共死,心里顿时温暖无比,兴奋的连身体的痛楚都觉得淡化了,他一把抓紧了胜兰的手,目光灼灼道:“大姑娘,你没事就好,我,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别担心?”胜兰心头一动,脸上却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只是缓缓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低声道:“你失血太多,身子亏的厉害,再躺一会吧,我去看看药粥煮好了没有”说罢就匆匆转身出了房门。
“大姑娘方才,是有些害羞了吧!”见胜兰没有立刻反感自己而是找借口从容离开,方汶天兴奋的握紧了拳头,低头轻笑。
唉——这小子是越陷越深了,以后该怎么办啊?躲在房门外的胜兰见状,懊恼的举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中欲哭无泪。
方汶天在医馆里一共躺了七天,前两天都是胜兰在照顾,后来李妈来了,即刻就把她赶回了学校,只允许她早晚来探视下,弄的方汶天暗中叫苦不堪。
武兆铭那夜回去后,第二天被得到消息的杜微雨秘密堵上门狠骂了一通,杜微雨走后他郁闷得砸碎了房内的一套杯盏,弄的展副官等人心惊胆颤了半天。
因着杜微雨的刻意阻拦,武兆铭再想见到胜兰是难上加难,几次三番失败后,金陵又传来急电,他不得不丧气的回了金陵,临走前托人给胜兰留了封信,大意是叫她等着,他年后一定来接她去金陵读大学,胜兰只瞄了一眼,就鄙夷的撕碎扔掉了。
她是想去读大学,但不是这几年,这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