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些人这么多,咱们怎么雇啊?”
“先紧着半大小子吧。挑些伶俐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当初老乔家吃不饱饭的时候满仓几个多可怜。孩子才是一个家庭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不挨饿,大人应该是没意见的吧。对于桃花来说,孩子可塑性比较强,建立自己的事业力量,还是青少年合适些。
原谅她不是圣母,她只是商人,在考虑过自己得失的情况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在骄阳下萎靡不振的恒河府很快掀起了一股另类的热浪,一下席卷府城。一群干净整洁,身着一样的短褂的半大小伙子们,精神抖擞的背着木箱子,走街串巷,一根根冒着丝丝冷气甜津津的冰棍儿,一个个外皮酥脆,内馅香甜沙软,入口即凉的蛋卷冰淇淋把‘梅园冷饮’的名声,传遍各个犄角旮旯。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黄口小儿,就没有不知道的。即使是没钱的人家,两个铜板一支的冰棍儿还是会买来给孩子解解馋去去暑的。
“小子们,识相的快把那劳什子冰淇淋拿出来,给老子消消火。”
在一处略显偏僻的街道上,两个吊儿郎当的痞子伸手挡住了三个黑瘦孩子的去路。那三个孩子清一色的褐衣小褂,背一样的双肩木箱,上面梅园冷饮的标志清晰可辨。
“不,不行。”个头较小的一个瞪大了眼,接连后退。
“不行?!有种啊,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吃你的东西那是看得起你。”光着膀子嘴巴里叼着一根枯草的痞子步步逼进。
完了,又碰上强抢的了。在他们改变策略三人一组之后。痞子也成群结队了。三个孩子中较壮实的一个伸手把两个同伴护向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两个痞子,背后的手向两个同伴做着快跑的手势。
“格老子地,不信邪了,三个小兔崽子还敢硬气不成?”另一个也窜出来,伙同光膀子,两人伸手就朝跑在后面的个头小的孩子抓去。那孩子不及他们的前胸。自然很轻易的就像拎小鸡一样被揪着衣衫提起来。啪的一声。半边脸上立马被印上红红的巴掌印。另一个手脚不含糊的朝孩子背上的木箱子而去。
之前抢劫这些孩子只是图个口腹之欲,可现在不同了,那背上的木箱子可有值好几百文的货呢。现在遭了旱灾,收保护费都混不下去了。抢来一转手就是银钱,还有什么更来钱的?
见同伴被抓住,那壮实男孩扑上去照着那光膀子的手腕就是一口。这一口实着有些重,至到嘴里满是血腥味都不放松。光膀子吃痛。小个孩子哧溜掉到地上。
两个痞子没料到这个男孩的狠劲儿,稍一愣神,立马两人都对上他,拳脚全招呼在他身上。
“虎子哥。快走!”两个同伴也不是胆小的,围上来小拳打,小脚踢。想解救他们的同伴。
“别管我,快回去。别丢了货!”被打趴在地上的男孩捂着木箱子拼命冲两个同伴吼叫。
……
小伙计们收回来的钱款越来越对不上了,丢货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完全有别于之前的小打小闹,三人一队,五人一组的队伍动不动就全军覆没,连木箱子都没保住。桃花面前此刻正站着三个为保箱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伙子。
“不是跟你们说过要保护好自己吗?”
看着就有气,为了护住三箱冰淇淋,三个孩子被打得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这还万幸遇上巡城的兵丁,不然非得活活被打死。可就这样药钱都要花不少,大夏天的,又不利于伤口愈合,受罪不说,万一落下疤,那可就毁容了,
“他们要抢,不行。”说话的是耿虎,小不大,语气却坚定。这是她从乞丐堆里刨出来的孩子,听说随娘亲逃荒逃到府城来寻爹的,结果爹没寻着,娘亲还得急病没了。
“有什么不行?遇上坏人,第一时间就是逃跑,保住性命最重要,几个冰淇淋而已,哪值得白白丢了性命?万一今天有个什么好歹,叫我跟你们的父母亲人怎么交待?”平常看着挺机灵的孩子,怎么是个傻的?
耿虎仰头望了一眼桃花,心头嗡的一声震动。除了他过世的娘外,还从没有一个人说过他的命值钱!梅园的冰淇淋,那可是一般人家买不起的稀罕东西,现在眼前的这个孩子东家,却说抵不上他的命!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他蜷缩在街角,尽力勒紧两天粒米未进而磨得生痛的肚子,就是这个孩子东家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向邋遢的他伸出手:你愿意跟着我干活吗?当时太阳也是那样的烈,不过那一刻似有轻风拂过,令他周身舒畅。这个小小的人儿身上似乎散发出无限的光芒,就像戏文里救苦救难的菩萨。
在那一刻,他就暗暗发誓,跟着他,这一辈子做牛做马都成。
他毫不犹豫的进他来了,洗去了满身的污垢,穿上新衣,每天吃得饱饱的。交给他的工作就是把木箱子里的冰淇淋贩卖出去,每卖掉一个,他就可以分到三股之一的银钱。
现在他已经攒下三两多银子了,有了这份差事和收入,就可以在府城生活下来,也可以继续寻找他的爹爹。他再也不要当一个任人欺凌的乞儿,他更不要仁慈的小东家有任何损失。
可他现在看得出来,东家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丝毫的虚伪。他是真的把他们的命看得比稀罕的冰淇淋更重要。
“知道了。”被人胖揍都没掉下的泪水这会儿倒是哗哗的下来了。
桃花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