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的马’,北门为府城最大的城门,门外连着各条陆路官道,接通各县城乡下的阡陌交通,也是直面北方翰远国之处,若有战事,此处易守难攻,是府城第一战略堡垒。它的外面驻扎着军营,操练和检阅军队的地方,往来皆为军务驿马或守城军队军营将士,等闲人等不得靠近,为战马通过最多的地方。
‘东门的牛’,东门算得上普通老百姓的地盘,小手工业者的梦工厂,这里的民众十分勤劳,经营各种餐饮小吃,摆卖各种农副产品或制造多种手工业品,但各种条件局限了他们的发展,大多生活不富裕,出入城门多为农忙时耕地,闲时拉车的牛车。
‘西门的轿子撞破头’,西门又名清平门。“清平”乃清廉太平之意。紧挨着繁华的银子街,又邻着军队,地理位置既安全又方便。那一片大都住着声名显赫的名将官宦或文化名人,家里家眷众多,出入轿子代步。
果真是高手在名间,几句通俗易懂的民谣,把府城概括了个清清楚楚。城内街道虽然阡陌纵横,但大体上可以说是按‘井’字排列,把全城的居民分成三六九等。
而柳家姐弟所处的位置就在东门的范围,并处于东门最破旧的贫民区。柳承志又是民谣,又是画图,让桃花对于恒河府大致上有了很直观的了解。具体细节是什么样的,也唯有亲身去体会一下了。
家里有兰芝这么一个病人,承志肯定是走不开的,桃花连着两天赶路,晚上又惊又吓,现在又收获颇丰,对前路有了一定的了解,放下心思,不一会儿趴在下首的床上也睡了过去,承志按桃花的吩咐,细心的照料姐姐,不停的更换帕子,多喂加了盐的凉白开。
等桃花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兰芝只是太累着了点凉,又饿着肚子,严重低血糖才晕了过去的,现在吃过东西,又加上承志的精心照顾,烧已经退了,此刻正拈了针线,就着洞开的墙壁透过的微弱的光斜在床上做绣活,承志又熬了粥,等着桃花起来一起开饭。
兰芝也就跟枝儿一般大,还没够十五,身形要比枝儿高一个头,这会儿已经梳洗过,一头乌发结成两个发髻,打理得整整齐齐。站坐行走摇曳生姿,举手投足端庄大方,柔弱间又自带一缕刚毅,虽然是粗衣布裙,但通身上下收拾得利落,苗条身段也是婷婷玉立。并没有觉得桃花年纪小而有丝毫怠慢,说话道谢礼仪十分周到,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看得桃花眼前一亮,好一个古典美女!
不过轮到桃花自我介绍的时候闹了一个笑话,当她介绍自己是个女孩的时候,两姐弟圆瞪着眼睛,一脸不相信。桃花有点老脸发红,她现在一身不知是满仓还是满园穿过的旧衣,原主满头营养不良的枯黄头发实在结得没法打理,在刚穿过来的时候就被她一剪子绞了,现在的长短跟个刚留头的小子似的,八九岁本是雌雄莫辨的时候,连耳朵上男女最大区别的耳洞也没扎一个,被错认是男孩子实在怪不得别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是容不得有半点损伤的,绞头发这事,桃花也是后来才发觉不妥,看看小王氏得多大意啊,女儿走出来都会被人认成儿子,自己就没在意过?不过也是,就她那性子,肚子都填不饱,哪有这闲功夫管这些。桃花低头想了想,当男孩也不错啊,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注定要自己讨生活的,女扮男装……好吧,不如就将错就错?
晚饭也是稀粥,不过里面加了白菜混着一起煮的,份量增加了不少,两碗下去,肚子也塞满了。
“你们自己种了菜吗?”桃花很是好奇,之前明明没看到这个家里有可以吃的东西啊。
“没有的,白菜是胖三婶送的。”说到这个胖三婶,承志语气很尊敬。
现在柳家姐弟住的屋子都是人家借给他们住的,其实胖三婶家也不宽裕,一家子就靠两口子卖菜为生,还要养活三个孩子两个老人,经常接济一点没卖完的菜给姐弟两人,嘴里说着反正卖不完的,放着坏了也就坏了。其实两姐弟都明白,卖不完哪里会坏掉,一家子也有不少人呢,只是照顾他们的面子,故意这么宽他们的心罢了。
兰芝的手很巧,连带着桃花也开了眼界,古代一针一线的刺绣根本就不比现代机器绣的花样差,相反还多了一股子的灵活劲儿。古代没有方便的塑料袋,也没有那么多皮包背包,装点什么东西都得用布做个袋子,光秃秃的布袋拿出来毕竟不太体面,都兴在上面刺个花绣个朵儿的,所以大户人家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躲在家里就是做绣活。绣品市场需求大,绣娘的需求量也大,这就为小门小户的女子提供了一些就业机会。
兰芝正着手的是一个荷包,富户打赏用的,也就跟现代的红包功能差不多。城里有不少卖这些的绣坊,年头时节这种需求最大,家里女人做不过来,就到绣坊来买。除了这些红包外,绣坊还订制衣服花样,结婚用品刺绣、大件装饰品等等,每个绣坊都有专门的绣娘,活多得做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外发一些给外面绣活做得好的女子。
兰芝这个就是从绣坊取回的半成品,在家里加工的,正绣着的是一枝梅花,梅红的花瓣栩栩如生,嫩黄的花芯,似有暗香浮动。虬曲的枝杆风骨傲立。整个绣品似要活过来一般。
“兰芝姐,你绣得真好!”桃花这话是真心的,还记得当初跟三月学针线活,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