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扯上了乔二妮嫁的林家,自父辈起,在河头镇开办的是杂货铺子,本来丁林两家相安无事。可自打乔二妮进了林家门并站稳脚跟后,林记的杂货铺子经营上就与上一辈有了些出入。不得不说,乔二妮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做惯了生意,觉得针头线脑、日用百货没有粮油赚得容易,积极扩张生意,近几年来,两家的生意越来越多交际,镇子就那么大,生意也就那么多,这样多多少少就生了些嫌隙,但也仅仅是暗底下而已,明面上并无多大矛盾,虽然双方都想吞并了对方只留下自己一家独大。但毕竟丁家几辈传下来的生意,口碑还是不错的,林家还无法动摇其根本。而林家品种齐全,每样取一点利,也并没有多差。无形中就形成了一种平衡,互相奈何不得。
但事情的转折可笑的扯到了桃花的身上。
桃花第一次上河口镇,卖了野鸡和兔子想买米,自然第一个就考虑到热情的丁家,结果一掺和下,乔二妮吃了个哑巴亏,铜板没赚到一分,不赔上几十斤米。满仓跟桃花她虽然恨,却没办法记仇,两个孩子,还是娘家人,可这一笔帐却记到了丁义头上,非得认定是丁义教唆的,不然凭娘家那两个她自认为知根知底的孩子,绝对不能把局面把握得那样精准。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仇恨就会疯长,日日盯着斜对过丁家的生意,每做成一单,她的心都恨得滴血,老是会想,如果没有丁家,现在赚铜板的可是自己啊。
光有念头没有执行能力也就罢了,可恨的是没多久,她就搭上了万金钱这条线。她的女儿林静娘与大余县臭名昭著的放高利贷的万金钱定下亲事。
万金钱本来就是靠强取豪夺发家致富,现在还能落下个对林静娘重视的说法,自然对乔二妮这个岳母的要求言听计从,莫名其妙的,丁义就欠下万金钱不少银两,不多久,家里的田产、房屋、铺子生意都被迫易了主,很大一部分被当成聘礼送给林家。乔二妮心愿达成,自然是万分高兴,仗着女婿的余威在河头镇那是独一份的存在。
丁义跟两个孩子都是上过学堂读书识字的,一气之下击鼓鸣冤把万金钱告到大余县衙。结果可想而知,自古官与商都有些不清不白,一个落魄的小生意人哪里是家财万贯的万金钱的对手?破家县令,再加上万金钱及那帮手下,就是大余县真正的土匪,官府的威风自不必多说,就万金钱的手段桃花是见识过的,乔得旺一个汉子都被吓得屁滚尿流,何况丁义的妻子阮氏性情温婉,惊吓之后一命呜呼,丁家真正家破人亡。
有困难找警察,与桃花前世三岁的小儿都知道打110不同。在大唐报个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告状首先要有状纸,上书被告人的罪状若干,这得要读书识字还会写的人才能胜任。光这一条,就有不少人被涮下来,上了公堂,大唐的律法规定原告被告各打十大板子,以示对律法的敬畏,不分清红皂白、有理没理这一通打,又令多少人畏惧,不是苦大恨深的一般不走这条路,就算是苦大恨深的,也不一定指望得上官老爷秉公执法,再来个六月风雪的事,那真比窦娥还冤的大有人在,官府衙门之类的存在,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就呼悠一下读过圣贤之书的丁义父子这样的人。
官司肯定是毫无悬念的,丁义的无奈之举却激发了万金钱的怒火,让他平白无故又出了好大一笔钱财才压下这件事。便派下来两个伙计,帮着林家看守原本属于丁家的铺子,见着丁义就打一顿,摆出不把他们赶出河头镇誓不罢休的架式。
“庆生、庆年你哥俩把你爹弄回去吧。”这边大夫已经包扎完毕。
两个少年忙止了话头,进到里间,桃花也跟了过去。
“还好这次只是皮外伤,腿骨还未长牢,下次别再出门了。我现在再开两付药,回去按时给你爹服下。”老大夫收了东西,边交代。
“是,多谢大夫,医药费,医药费请大夫放心,我会尽快还上的。”大孩子丁庆生咬着嘴唇,垂下头,声音却沉稳有力。
“哎,你们的遭遇我也知道,这次就算了,只是我这医馆也要在这镇上混口饭吃,下次……”
“知道了,下次我会看盯我爹,不再给您添麻烦。”丁庆生飞快的回答。
丁义还有腿伤未愈,自然不适合挪动,两兄弟的力气还不足以支撑他们把他们的爹弄回家。满仓二话没说,把丁义抬上了自家的牛车。几人来到镇郊一个临时草庐里。
帮着安顿好丁义,丁庆生哥俩很是过意不去,可惜家里像样的碗都没有一个,给客人倒碗水喝都做不到,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丁叔,到了这一步,你们怎么不离开呢?”桃花看着着实有些不落忍,而且这事还有自己弄出的由头。虽然没有她的存在,乔二妮也一样不会放过他们,但好歹是扯上了关系,而且这爷仨看着也是忠厚老实的性子。
“哎,不瞒姑娘,出了这事,也不是不想离开,只是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去到哪里?”丁义满怀内疚的望了望身边两个儿子。“为父没用,害得你们都跟着被连累了。”
“府城离这里并不远,而且机会要多,何不去试试呢?”桃花说完,自己都觉得怎么就说出了,像历史上某位皇帝‘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一样的白痴言论。因为她很快看到父子三人绝望的眼神。都低下了头,丁义默不作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