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黑云压境,刚刚还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如浅蓝色素锦绸缎蔓延了整个宇宙,眨眼工夫,暗黑色的云团侵略了水蓝色的锦稠,如同墨汁化开在了宣纸上,海水味泛起了恶心的腥味,窒息之感让人倍感不适。
奴夜青瞅了瞅天,眉头紧锁,碧绿色的纱幔落地裙拖在木筏上,裙角牡丹红甚是耀眼,红绿撞色的格调丝毫没有显得俗气,她步步生莲与仙人并肩,白暂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再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达凤池城,她却不知为何心里发慌得紧。
仙人比她高出一头,他斜过头扫了一眼她,启唇言道:“这黑云来的甚是古怪,凤池城有了变数,我等需腾御而行。”
“腾御?”奴夜青想到自己那三角猫的功夫,恐怕无法到岸。
仙人不紧不慢的说:“驶木筏而行,需要半日,反而用腾御之术只需两三个时辰便可到达,我观天象凤池城亦有大难降临,必须尽快前往。”
“可是--可是--我是才刚开始修炼,腾御之术还甚不熟练,恐怕--”奴夜青尴尬的说道。
仙人审视了她半响,便随手一划,一个五光十色的结界将整个木筏包裹了起来,须臾之间那彩色的光芒逐渐消失不见。
“那你一个人乘木筏过海,我先行而去。”他看到奴夜青满脸的诧异,继续解释道:“不无须担心,不会有妖魔鬼怪或者修仙者发现你的。”
说完便一道仙风刮过,腾御而去,渐渐消失在了黑暗的云层里。
奴夜青傻傻盯着仙人远去的背影,感觉煞是熟悉,她更加确定仙人就是圣灵树下抚琴的人,她悔恨的用小拳头轮了一下,眉头紧蹙,湖水般的眸子里泪花闪闪:“臭阿奴,早就猜到一二,却迟迟不敢盘问,这下好,仙人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小可爱懒懒的伸了伸腰,揉着眼睛从奴夜青为他编织的小房子里跑了出来,看到奴夜青孤单一人站在木筏一侧,甚是好奇,木头仙人呢?
自从上次一起吃了饭后,小可爱就私下胆大的叫仙人为木头,奴夜青批评了不少次,依旧死性不改。
“姐姐,木头仙人怎么不见了?”
奴夜青优雅的回过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可爱,气嘟嘟的躺了下来。
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渐渐有小珍珠落了下来,一滴两滴,成千上万滴,都落在了结界上,木筏中如同晴天,偶尔有光束飞过,奴夜青吓了一跳,赶紧把小可爱揣进袖口里,她以为自己要是被发现就难逃一死。
直到光束消失在东边的黑云层里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夕阳西下,昏暗的天空像个罩子将这片天空封了起来,遥远处的海岸上建筑高耸,房屋林立,红砖绿瓦,高岩广阔,最为耀眼的便是那一座高塔,塔顶上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放射出璀璨的光芒,像一盏灯塔,为出海的船只照亮了回家的路。
奴夜青上了岸,小雨淅沥的拍打在地面上,海岸上乱七八糟的船只支零破碎,离海水不远处有个渔村,村子内断垣残壁,整个街道荒芜人烟,毫无生机。
她拖着落地裙在路上拉出了一条浅浅的印迹,偶尔一阵凉风刮过,寒风阵阵。
夜幕降临,小雨淅沥,她原本还算镇定的心顿时开始小鹿乱跳。
她怕--
她怕黑暗里的冰冷犹如棺材内那死人的体温。
她怕小雨淅沥的天空,就像她被关进棺材时那诡异的天境。
她更怕不怀好意的妖魔鬼怪和秉持正义的修仙者随时要了她的性命,除了云哥哥和仙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怀揣了战战兢兢的心,九转十八弯终于在村子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座庙宇,微弱的灯光若明若暗,暗黄的颜色说明了那是蜡烛而不是鬼火。
她壮了壮胆,将浑身的魔气隐了去,对于一般的凡人和道行低微的妖魔和修仙者是绰绰有余的。
“有人吗?”她试探性的询问。
良久,便听到了回声,好听的声音让奴夜青微微一愣,这声音宛若天外之音:“稍等一下。”
奴夜青站在门外,雨水逐渐变大,偶尔刮过一阵冷风捎过树梢发出哨子尖锐的声音。
咯吱--粗糙的木质门被拉开,一位身着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刀眉星目,高挑的鼻梁长得恰到好处,两片薄唇紧闭,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的和善。
他看到奴夜青站在雨中,冻的瑟瑟发抖的样子,急忙做请的姿势:“姑娘快进屋避避雨,烤烤火暖暖身子。”
奴夜青犹豫不决的踏了进去,听到身后木门关闭的声音,她有点不安的转身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破败的庙宇,好像有好几年没人住的迹象,到处布满蜘蛛网,建筑破败,唯一还算完整的便是正堂里的雕像,金光琉璃,低尘不染,好像有人每日前来清扫的样子,那雕像慈眉善目,两只狐狸似的耳朵,很是怪异,铜铃般的双目有着莫名的**力。
奴夜青摇了摇脑袋,她隐隐觉的这雕塑有问题。
那人温柔的笑了笑,将奴夜青领到了火堆旁,看了眼那雕塑:“我刚来时也感觉那雕塑很古怪,不过那可是上仙之位,我们也无需介怀。”
奴夜青拈了拈衣裳,感觉很冷,而且湿答答的衣裳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那人很快细心的便发现了她的异样,微微含笑:“姑娘还是先去换一些干净的衣裳,这样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