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来说,一个逐渐病弱的掌权者,都比一个骤然离世的掌权者,就这个局面而言,要更好掌控一些吧?”
这是一间极安静又布置得带着奢靡之意的屋子,屋子里有两个人。
而此刻正在说话的,是坐在一张靠椅之上一脸漫溢着冷淡之色的伶舟琼。
在她对面坐着的,是皱着眉头,面上似隐约透露着一些不满的傅余信。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可有想过,这样贸然行动,万一引出些别的乱子那又该如何处理?你在这样的地方就动手,可别忘了,别的人也可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多泄露出了什么底牌,成了别人的把柄,局面也可能更不好控制!”
傅余信此番话中,不乏诘问指责之意。
伶舟琼忽的却轻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中不免带着更明摆着一些的冷淡,她将目光投向傅余信,略扯开嘴角,颇有着其他意味地道:“傅余家的少主子,你是要推说这事儿若是出了些别的什么差错那也都与你无光么?”
她冷哼一声,继续:“没有你跟着派出的那些人手,安插的那些人,事情可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而且我要动什么手,你不也是早知道的么?”
傅余信还待出口的其他话,就这么噎在了喉间,之前伶舟琼是与他说了些话,可她的话说得含糊,他其实一开始也并未觉着这样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所以虽听着了那些话,倒并未多放在心上,后来打探出来的才让他明白,他至始至终都小瞧了面前这个女子。
于是沉默半晌。他才只是略有些勉强地道:“好吧,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不过下回你有什么打算,要做些什么,至少,提前要与我通一下气儿吧?不论怎么说,伶舟琼。所谓联盟。可不能只是各行其是。”
傅余信这番话说得还算是心平气和。
而在这话之后,他并不等伶舟琼即时给他给什么肯定的答复,不过看了她几眼。便站起了身来,道:“此事,便到这里,我还有些其他的事须得要去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丢下这样的话,傅余信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仍端坐着的伶舟琼。盯着傅余信离开的方向,令人看来总清雅似白莲般的面上,有一瞬的阴沉,而那瞬。她心下想着的却是。
——她自觉得在现下掌权这几人之中,最好掌控的便是这傅余信,毕竟。就他的经历而言,比之秦家那位和夙沙家那位。总是要简单上许多。
所以之前傅余信找来,她才会那么快同意了那样的提议。
只是,现下再看。
这世间,又能有几个真正简单好掌控的人?
伶舟琼眸中情绪翻转,不自觉地,竟又想起了那与夙沙亭在一处的伶舟皎的面容,她有那么一阵说不上来的烦躁,只觉着,大约是要抽个时间,好生与她母亲西乞俪将这事儿说上一番了。
毕竟,她现在可再没多少时间来关注别人家的侍妾,这样“琐碎”的事情。
且不论伶舟琼和傅余信这厢两人之间的涌动。
那边。
一直在会英城宴会期间。
都并未表现得有多么突出的秦思罔,手上却接到了关于伶舟琼策划的这样一件事,整件事情都被描述得十分详尽的情报。
那样的详尽。
就仿佛他的人,也在这件事情之中,担任了不可被忽视的角色。
且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不论是夙沙亭一方,还是傅余信伶舟琼这方,都还并未察觉到在这其间他所起到的推动的作用。
“你们做得不错。”秦思罔看着俯身在自己面前的手下,那张清俊如斯的面上,飘转着貌似温和良善的笑意,而仿佛澈然的眸中,却总带着令人不曾察觉的暗色。
而就在这样一句似夸赞的话语之后,他也并不关心俯身在他面前的这些人面上是怎样的表情、心下又是如何作想,便轻飘飘一句:“行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便打发了面前这些人就此离去。
只他一个人在安静的环境之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眸中透出的思量之色,如熠熠光彩,在那双澈然的眼中,暗自闪烁。
回到了榕城的伶舟皎。
被夙沙亭安置在了那所大宅院之中他的居所之处的一处屋子里——毕竟阮氏先前可是那样的“提点”过,且这样若还不安置伶舟皎进这院中,难免会有那么些人怀疑这侍妾身份的真实性吧?
对于伶舟皎来说。
其实住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她并不在意这些,况且,即使是换了这么个地方,没有多少不相干的人来打扰她,日子,仍旧如往常一般过。
至于阮氏。
那次要见伶舟皎,其实就已是意外之举,作为一家主母,总不可能见天儿地见伶舟皎这么个“妾室”,这个“妾室”在阮氏的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分量,毕竟伶舟皎所言的身世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
别看阮氏之前见面的时候,与伶舟皎是那样和气的说话,但其实,那些话要是反过来理解,何尝不是别样的一种不露声色的警告呢?
伶舟皎深暗这其间可能存在的深意。
但她至始至终不曾对夙沙亭提起这些,她还是看得出来的,无论如何,阮氏在夙沙亭的心里是有着很大一块分量的。
实际上,哪一个母亲在孩子的心中,不是处在不可撼动的地位呢?
伶舟皎面上露出丝丝恍惚的神情,摇了摇头,回过神来,便将自个儿手中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