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
老头咳得很厉害,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让德拉科都忍不住问,“你不是还有魔力吗,用一个‘清水如泉’就这么麻烦么。”
老头置若罔闻,他呆呆的看着火出了一会儿神,开始背起一首诗歌来。
【活在独一无二的命运的星辰下
到那个时候,你就要离开
一切都可归于平静
你将重新成为一个强大的智者
终于将焦虑彻底驱除】
【那是别人给她撰写的墓志铭。】老头说,【但他们永不会知道,她真正的骸骨葬于何处。】
【那是只属于我的秘密。】
“她死了,”德拉科厌恶着,但是同时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老头不答,只顾说自己的。
【我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责怪她惹我生气,让我生病。她没有辩解,只是细致温柔的照顾我。我没告诉你,她是个天生的优秀的白巫师。】
老头秽浊的目光似乎有那么一刻变得清明了起来,隐隐有点灰蓝色的双眸动了几下。他唇角的法令纹舒展了一下,德拉科几乎以为他要笑了。
【她的手那么轻柔细腻,她的嗓音那么温和,她的白魔法那么高明,出神入化。你无法想象,年轻人,你无法想象。】
“不,我可以想象。”德拉科心里反驳,“我也有这么一个女孩。”
想到那个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小姑娘,德拉科的眼中忍不住有一丝温暖的光闪过。
【她是我的专属巫师,她的魔法是我给的。她的手,她的嗓音,她的魔杖和法术都是属于我的。但是我不记得,我有给过她白巫师的仁心。所以我对她竟然用属于我的手为那些低贱的下等人医治,用属于我的嗓音在那些下等人耳边喃喃着治疗的咒语,用属于我的魔法去医治那些因病被抛弃的下等人而怒不可遏。】
【那些人只是没用的工具,有什么理由要浪费资源救助?这不理性!我是这样想得,也是这样说的。】
【那么我呢?也是工具,没有用的时候就扔掉吗?她大声的反问我。然后我们两人都楞了。那是她第一次反驳我的意见,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脸上反感的神色。】
【她像是被自己的冲动吓到了,但是紧接着就质问我,是不是所有用黑魔法的巫师都像我这般狠心!】
【我不假思索甩了她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我厉声说。】
【她被我打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血从嘴角渗出来。她偏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脸,也看不到……她眼里的光熄灭了。从那天起,她退回到了工具的位置,对我毕恭毕敬,言听计从。不问问题,不提意见,恭谨顺服。她再也不叫我的名字,总是恭敬的叫我主人。不知道为什么这称呼让我很不舒服。】
【我变得更生气了,她救治的每一个下人我都找藉口拉到庭院中对他们使用黑魔法。她从开始的苦苦哀求变到后面的一言不发。她确实不再治疗那些下人们了,但她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陌生。】
【我多少还是有点心虚,想找个由头补偿一下。我18岁的生日,去印度游历的哥哥没能赶上,我故意大发雷霆。为了弥补我,哥哥许诺了我一座新的宅子,像宫殿一样华丽漂亮。我还不满足,我知道她喜欢哥哥的城堡,而这里毕竟是我和哥哥住在一起。于是我央求哥哥建造了一幢和他的主宅一模一样的城堡。】
【哥哥的城堡毗邻着禁林和黑湖。和他的城堡相对应,我的城堡毗邻着……】
“你说什么!”德拉科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直直的盯着那个看起来邋遢而又古怪的老头,“你说你哥哥的城堡毗邻着什么?”
老头浑浊的视线移到了德拉科的身上,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他,慢吞吞的开口:【我哥哥的城堡毗邻着禁林和黑湖。】
德拉科缓缓地坐下,心中只盘旋着一个名字:
霍格沃茨。
怪不得他看到这座古堡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原来是这样!霍格沃茨的拥有者据说是斯莱特林……难道说,这个怪老头的姓氏,就是斯莱特林?
凝视着那个老头破布一样的衣服和与地面一样分不清颜色的面孔,德拉科面颊抽搐了一下,忍住没有询问对方的姓氏。
太幻灭了这个情形!
老头没有再理会他,接着自顾自的讲起来。
【我特意按照她喜欢的样式设计了整座古堡,保留了一切霍格沃茨的风格,还在庭院中特别修建了一个大大的花园。她喜欢花,我当然记得。哥哥自然为了我花了大力气去修建。城堡完工时,我得意的拉着她参观了几圈,献宝一样展示给她看。她笑了笑,可笑意并不曾到达眼底。】
【我觉得她很过分,得寸进尺。作为家里的小儿子,从来都是家人宠爱的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去安慰她了。为什么她还不满足?她不但不满足,还贪得无厌!她陪伴那些生病的下人的时间多过陪我。我不能忍受她那种温和的声音呢喃着咒语在别人的耳边响起!】
【我严禁她外出医治下人,在城堡里变相的将她禁锢了起来,只准她跟随在我身边,除了阅读的时候。这是我们难得的一段相处的时光。尽管她冷淡,恭敬的称呼我,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不再有以前的那种光彩,可是我还是喜欢这种时刻——这种,她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时刻。】
老头眼里的光奇迹般的映入了跃动的火焰,那一刹那,他好像活了过来。
德拉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