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更天了,夜空翻滚着大块大块的乌云在飞快的聚集着,挤压着,翻滚着,奔腾着,终于在互不相让的的争斗中发出了轰隆隆愤怒的吼声。这沉重的闷雷又带来了撕裂云层,撕裂夜幕,撕裂大地,也撕裂人心的闪电。一阵阵狂风肆虐的扫起地上的尘土、砂石,又疯狂的抛洒在屋瓦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灵儿站在窗口,看着高深莫测的夜空,感慨的对身后的琴儿道:“看来皇上这次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如今大周的天下也像这天空一样,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能否安然度过这个多事之秋。
晚上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灵儿稳稳了心绪试图回避这些,自己只要安稳的待在这个囚笼里就好,何必管那些不相干的事情。然她无法抛诸脑后的却不止这些,洪水、人群、流浪、饥饿、破败、瘟疫,这些都让她无法释怀。
“主子不用担心万岁爷,如今虽是万岁亲征,但还有个太上皇在后面,发生这样的天灾,他老人家肯定会想法子帮助万岁爷度过难关。”琴儿安慰着主子,想上前去将窗户关上,但看主子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就罢了。只见得风雨更大,越发的担心其着凉。
此时的养颐殿中,轩文帝与自己的儿子衡庆帝对面而坐,乌木的八仙桌上简单的摆着四样小菜,一壶上等的女儿红。就如那平常百姓家一般,二人把酒言事,看似十分惬意。
“如今江南几省眼见得秋收不保,只怕明年开春又得打饥荒,父皇这是把你推到了一个绝境啊!”
衡庆帝忙起身后退一步,跪下面色凝重道:“儿臣并无半点埋怨之心,还请父皇相信儿臣,今年的洪灾一定会得到最合理的解决。为此,儿臣请求御驾亲往江南探视,与民同甘苦。”
轩文帝听完儿子一席话。低头沉吟半晌。江南如今洪灾正猛,就连派出去的大臣都苦不堪言,皇上此时前去会不会有些不妥?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浮现,他起身扶起儿子。语重心长,谆谆善诱,“皇儿竟是如此说,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好。不愧是我大周的皇帝,父皇准你。但是一定要量力而行,再让花锦程陪同你一同前往。一者他门生众多,关键时刻可以找到些能人志士相帮,治水这事你只能起到个决断作用,具体事宜还是要专门的人员去做;二者他是你的岳丈,势必照顾的周到些。你亦不可太过逞强,只尽力便可。”
衡庆帝听完父皇一番叮嘱,拜退出去。外面的风雨已然停了下来,秋风刮在脸上更绝寒气逼人。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小毛子早拿了紫貂皮的斗篷候着,见皇上出来,忙上去伺候着给其披上。衡庆帝仰望一刻天空,苍茫的天穹已是被无尽的黑暗笼罩,让人有种无限的凄凉和孤独感。“摆驾婉秀居!”
小毛子眉头皱起,慌忙回头看了一眼养颐殿。
“小毛子,你有事?”并未急于上御辇的衡庆帝问道。
“啊?没,没有,奴才这就带路,摆驾婉秀居。”小毛子略带狼狈的点头带路。
衡庆帝也回头看了眼婉秀居。不知为何,今夜与父皇畅聊,总觉得他有些话想说而未说,心里颇为踌躇。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在做这件事之前,只有一个人他不放心,也是他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经常因着这处柔软而受伤。
“主子,已经四更天了,您该歇着了。今日又淋了雨,若是熬夜伤神,最是容易生病,什么也比不得自个儿的身子重要。”琴儿瞧着主子已是临窗而立半个时辰,却无一句话,料得今夜出去必然遇见了甚伤神的事情,只是主子不说,她亦不好问。
“睡吧,你去给我加床被子过来,我觉着今夜冷的很。”灵儿揉了揉已是冻僵了脸颊,衣衫有点被湿润的秋风吹湿了,此刻醒过神来觉得刺骨的寒冷。往日即便是雪天自己也未觉得有今日这般冷的,可见这几年亏损的厉害,越发的不支起来。
“不用主子嘱咐,奴婢已经给您加铺了床鹅绒的褥子,就是再冷些您也不觉得冷了。”琴儿贴心的解释,转身又从柜子里找出件棉布的长衫给主子换上。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绫罗绸缎的自己这位主子并不十分喜欢,反而是普通的棉布她倒是很乐于接受。推物及人,只要自己没有私心,仔细的伺候着,主子也必不会亏待了自己。
“你自己也早些去歇息吧,以后晚间并不用一直陪在这里,凡事我自己就可以来。我瞅着外间床也可以撤了,你们厢房离得近,有用到你们的时候,我喊一声也就可以了。”
琴儿被主子这番话说的想笑又不敢笑,她自懂事进宫,还第一次听说主子使唤奴才要隔着墙喊的。自己也算是烧了高香,得了这么位没脾气的,饶是以前的那些,一个眼神做不好就掉脑袋的也是常事。
“主子是为奴婢们好,奴婢领情,但是这是宫里的规矩,并不敢违背,若是被管事嬷嬷们知道,是要问责的。”琴儿说着便将床铺整理好,扶着主子躺下,放下罗帐,自顾的退了出去。
灵儿心知又遇见个执拗的好丫头,便也不和她争辩。只是此时半点困意全无,眼睛望着罗帐顶,借着昏暗的烛光,那上面的花纹好似一张笑脸正对着自己,看的心里发怵。这时外面传来些动静,她便侧耳倾听,好奇琴儿那样谨慎的人儿如何大意起来。正这时,一个人影印在罗帐之上,惊的她一下坐起身来,右手将‘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