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上前拉住她的衣襟,“惠妃,你究竟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她大笑,“有你的一道圣旨就足够,何必我再做手脚?”那道曾经是我写了立她为后的圣旨,从她的手中再拿过来,如今洋洋洒洒,已有千言。
但是我还是看懂了,她说,先皇驾崩,是太子一手作为,先皇已知太子狼子野心,所以留了一道圣旨给我,叫我揭露他的真面目,皇位,由八皇子宇文棠继承。
父皇驾崩前,是独自见过我,满朝皆知,而那时候真的说了什么,谁还在乎,有这圣旨就够了!
“钟灵,你真是傻的可以,我杀了皇后,想要皇后位,可是他却不肯给我,我只好杀了他,难道你以为这个时候,我真的还稀罕一个太后的位子吗?皇帝不是我的儿子,我这太后的位子,坐的实在不安稳。”她笑着收回我手中的圣旨,“太子妃这样大义灭亲,可是这天下女子的典范,你放心,以后你是哪里飘摇还是哪里快活,哀家都管不着,可是皇后的位子,你想都别想。”
杀皇后?杀父皇?
我看着脸色惨白却还是一言不发的宇文棠,想起他那*的躲闪和无言。
原来,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小笃是惠妃的人,他也是晓得的。一开始,他就知道惠妃的谋划,可是他却一言不发,任凭这些事情发生。
他那些日子在伏羲宫的一出出,何尝不是谋划好了的苦肉计,惠妃是主谋,他何尝不是帮凶?
皇后的位子?
我何曾稀罕过?
若我在乎,我何必费事?好端端的太子妃,好端端的凤仪宫,我唾手可得,何必同他远走天涯?
“你知道的,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但是你还是纵容她做了这些事情是不是?”
“丫头,她对我们母子有恩,我不能......”
“不能?不能什么?不能不当皇帝,不能不坐拥天下?什么娘亲,什么凄苦,都是你的鬼话!我再不信你。”
真的好可笑!
原来自己一直信的,要的,除了谎言,还是谎言!我一直在这些人费心编织的大网里,自命清高。
我尤不能从他们这丑恶的嘴脸里回过神来,却有人来报。
“陛下,太后,废太子在东宫,点火自焚了。”
他说的忐忑,却不知我的心,已经翻山倒海。
“宇文棠,若是他有什么好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转眼盯着惠妃,“你也是。”
这是我今生跑过的,最快的速度,最远的距离,可是远远的,东宫的浓烟,已经升了起来,在空中,如腾风而来的妖魔,越往前,确实四处躲闪的宫人。
“太子殿下疯了,疯了!”
“快走吧,万一火蔓延过来,可怎么好?”
“只是可怜了东宫众人!”
东宫众人?
傛哥哥,姑姑,还有小小的室宜,她们都在那里,我怎么敢不回去!
我抓住眼前的宫女,质问道,“东宫失火,为什么你们不去救火?”
“太子妃娘娘,不是奴婢们不救,东宫宫门紧闭,火舌卷的太高,实在是已经救不得了。”
“救不得?怎么会救不得?”我反手掌掴过去,“哪一个不去救,叫你们知道厉害!”
从来没有今日这样失态,我拖着不知哪里抓来的宫人,一直拖到东宫门前,未等我的手掌触及铜栓,便有滚烫的热流将我吓退,而那两人,我一松手便逃之夭夭。
“傛哥哥,是我,是我回来了,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隔着厚重的宫门,我哭喊道,“我知道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傛哥哥,求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求你,让我陪着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傛哥哥,求你,求你!”手掌拍在宫墙上,声声响亮,我只求,他能听得见,而回答我的,是火舌卷动声音里的室宜的哭嚎,“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室宜!室宜是你吗?室宜,你在吗?”我沿着宫墙寻觅着她小小的声音,努力的想离她更近一点。“室宜,帮母妃打开宫门好吗?”
久久,再没有声音,我侧耳倾听良久,却再没有谁的回话,我喊的累了,哭的累了,只当自己是幻觉了,却有长箭,翻过宫墙,插在远处的青砖上,铮铮作响。
长箭上,分明的,绑着一封书信,亦有火苗欢悦的跳动,要吞噬这一切。
我立刻奔上去挡下来,吹灭那烧毁一角的火苗,看到那句“钟灵亲启”,我怎会不认得,是傛哥哥的笔迹,颤抖着打开,心殇满怀。
“钟灵,犹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一个很明媚的清晨,却有很愤慨的心情,可是一个玉团粉砌的奶娃娃,叫我生不起气来,十四年,我心心念念的苦苦守护了十四年,我以为我会融化你,温暖你,可是,却还是那么无力和无用。
只是我从未想过,我的一生,会这般的毁在你的手里,九龙阶,我再有一步,便会是这天下的主人,可是我却在那里等来你的背叛,你的残忍,若有来生,我宁愿,不要再遇见你,可是此生,此生我从不”
书信在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字迹,已经被火苗焚毁,只有独特的味道和棕褐的痕迹,而也在此刻,身后的宫门终于在大火中倒下,熊熊烈火里,宇文傛抱着室宜,如丰碑一般伫立,也只是一秒,便倒了下去。
什么都来不及看清,已经是一片死寂。
是有多么的难过难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