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犹豫了一下,正要把心一横,直接说出巫将军的死讯,车中突然传出巫将军中气十足的叫骂声:老子本来好得很!可是现在快要被你们这班混帐东西给活活气死了!~
巫大哥!
众将校听到声音又惊又喜,赶紧撇了遥儿围到车边,有人就要上车去掀车帘,车中又传出一声怒吼:别他娘的上来!老子屁股中了一箭,动也动不得,趴在这儿的糗样挺好看吗?哎哟!痛死老子了,老子以后还要见人呢,都滚得远远的!
众将校听说巫将军屁股中了一箭,顿时轰笑起来,只要他活着就好,屁股又非要害,身在军伍,哪个爷们不落点伤在身上呀,只是屁股受伤,他们才不在乎。
林随雪忍住笑道:卑职叫郎中给郎将医治一下吧。
巫小生哼了一声道:箭上有倒钩,得划开皮肉拔箭,现在哪有那个功夫!
遥儿回首瞪着垂下的车帘,惊得差点一下子跳起来,这千真万确是巫小生的声音,语气、声调、声音的粗细,半点不假,可是巫小生不是死了么?凭沈人醉的身手本领还能看错?再说他就算活着,也不可能这么中气十足呀。
难道……
遥儿突然想到了沈人醉那神乎其神的技艺,当然还有那傲娇的称呼——“千面醉仙”。
巫小生在车中怒气冲冲地道:老子让阿古和梁四儿回来报讯儿,叫你点燃烽火。全军回防王母卫,你们还在这儿扯什么咸淡!
萧副将讪讪地道:郎将,卑职已奉命点燃烽火。向沿边诸军示警了。现在本来是要撤往王母卫的,不过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郎将的安危,一些兄弟想带人去救郎将回来,大家伙儿正在这里商议……
车厢里,巫小生叫道:商量?都火上房了,你们还在商量!马上撤回王母卫!快!
是!
林随雪精神一振,勒马回头。大呼道:郎将回来了!郎将有令,全军回防王母卫,立即出发!
号兵把令旗摇得唿啦啦乱响。号角呜呜呜处处响起,大小将校纷纷赶回本部,五千军卒终于向王母卫方向开拔了。
遥儿赶着大车,被军兵们护拥在中间。随着一辆辆满载的辎重车向王母卫方向移动。沈人醉在车厢里微微掀开一线轿帘,看了看外面的情形,眉头一皱,大声命令道:怎么这么慢?老林,你是不是把咱们那些坛坛罐罐都捎上了?
林随雪吩咐人把山坡上的营地和来不及运走的一切东西,包括他们秋天时砍伐的小山似的柴禾垛和为战马准备的干草堆都一并点着了,不给狄人人留下一点东西,这时刚刚圈马回转。听见巫小生大吼大叫的,赶紧凑到车前道:是。郎将,咱们能捎的都捎上了。
沈人醉在车中道:全都烧了,推到路边去全部烧掉,不给狄人人留下就行,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回王母卫?我只要咱们的兄弟们安然无恙就行,明白吗?
林随雪心中一暖,大声应道:卑职明白!
他立即吩咐下去,所一应辎重车辆推到路边点燃,拉车的马也都卸下来换了些军士骑上去,这一来整支队伍行进的速度果然快多了。
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但是这个快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步行的速度,这五千人中有近四千步卒,只凭两条腿走路,又不能让他们亡命地奔跑,必须保持一定的体力,以防追兵迫近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个速度在遥儿看来就是其慢如牛了。…
马车夹在军伍中间行进着,林副将骑着马,忽前忽后,紧张地看顾着全军的行进,各部将校也都在本部指挥着士卒们有序撤离,沈人醉坐在车里,继续冒充着巫小生,时而就会下一道军令。
整个行军队伍按照她的要求渐渐变成了四列纵队,横向也截成了四段,在长长的道路上形成四个截阵。
遥儿一路赶着车,看看大家都在匆忙行军,没人注意她了,便扭身掀开一角车帘,往里边瞧了一眼。
巫小生的尸体已经被沈人醉推倒了一边,尸体俯卧在那儿,后心直撅撅地竖着一截箭杆儿,沈人醉盘膝坐在巫小生的尸体旁边,正蹙着眉毛在思索什么,连遥儿掀开车帘往里瞅都没有瞧见。
遥儿低低咳嗽一声,压着嗓音道:醉人!
嗯?
沈人醉从沉思中惊醒了,扬起剪剪双眸睇着她。
遥儿紧张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人醉此刻冒充巫小生,堪与他冒充叶赫宇香的经历相媲美,可是论起惊险来沈人醉此刻行为虽不及她,但是论起责任来却比她重百倍。巫小生没死,固然起到了稳定军心、结束诸将争论、迅速拔营撤防的效果,可因此一来,这指挥大军的责任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在遥儿看来,仅仅是指挥三军撤退,似乎没有什么难的,毕竟是把三军的生死交在了他们的手上。
沈人醉吐了吐舌头,卖萌小声道:我在想兵书,姑姑的藏书里有好多兵书,我以前看过许多,都是当闲书看的,这时也不知道还能记起多少。
想兵书?这样也成?
遥儿听得哑然无语。
……
唰!
雪原上竖起了一面鲜红的大旗,随即一面扛旗的骑士就策马狂奔起来。
雪原上只有他一个人、一匹马、一面旗,但是在他身后远方的地平线上,正有一条黑线仿佛滚滚潮水般涌来。
在他前方视线隐约可及的地方,还有一名骑士伫马立在那儿,当他的大旗扬起的时候。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