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田承乾岂肯甘休,马上指使俊下臣重施故伎,很快就从韦无知那里拿到了一份新的口供,招认宰相郑成尤尤是他同党。这一次俊下臣汲取了上一次攀咬苏良嗣失败的教训,一俟拿到口供,立即对郑成尤尤的府邸进行搜捕,竟然变戏法儿似的搜出了盔甲百余副,长矛数百枝、劲弩数十具。
郑成尤尤不仅是宰相,而且还有军衔。他曾长期担任过军坊流宫尚书,直到现在还有一个辅国大将军的军衔。其人脉广泛,门人众多,又身兼文田两职,一听说他是韦无知的同党,田七娘大为紧张,马上命俊下臣加紧盘查,并加强了京城防务。
郑成尤尤入狱后,一见那令人魂飞魄散的新奇刑具,就知道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根本捱不过这些刑具的折磨,郑家门人众多,到时候受刑不过,违心攀咬一番,必然害了许多与郑家交好的大臣,而自己背着这谋反的罪名终究难逃一死,还不如早早了断,把心一横,竟碰柱而亡。
田七娘闻讯大怒,下令掘其父、祖之墓,曝其父祖尸骨于荒野,俊下臣犹不死心,见郑成尤尤自尽,便对其子用刑,迫其交待同党。其受刑不过,便胡乱招认了一些大臣,一时间,如司礼卿欧阳通、右御使中丞格辅元等数十位大臣皆以谋反罪入狱。
宰相们不甘示弱,他们掌握的对方官员的不法证据,不断对其进行弹劾,原本一派升平气象的官场被搅得乌烟瘴气。田七娘原以为她登基以后政治清明、百官清廉,却没想到谋反的谋反、贪污的贪污,愤怒伤心之下,杀心大起。
一时间,临安城腥风血雨,自田七娘登基之后已冷清许久的几处弃市所在再度门庭若市,每天都有被押赴刑场处决的官员。此时,已经进入炎炎夏季,可是对许多人来说,每天都心寒如冰。
宰相们同田承乾的决战,遥儿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知道要想制止这一切,唯有第三股力量插手。这个第三方力量的最佳人选自然是田三思,只要他肯出手,不但能改变眼下这种局面,而且还可以沉重打击田承乾。
然而,田三思对眼下这种状况非常满意,对决的双方为了避免第三方势力加入对方阵营,在厮杀中都竭力避免把隶属于第三方势力集团的官员们牵扯进来,田三思既然毫无损失,自然乐得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弥子暇此时正在与欧阳玉衍斗法,田三思又按兵不动,遥儿别无他策,只得硬着头皮去找穆夫人。眼下,如果还有人能制止这场惨烈战斗,也就只有这位临安之花了!
……
湖上一座轩亭,穆夫人坐在一领笛竹凉席上,一肘支着几案,微微蹙着眉头。
此处是公主府的后花园,离姜的衣着比较随意,一头秀发松松地挽着,只穿了一领雪纹罗裳,赤着双足。
离姜身下这领竹席其泽莹润如玉,乃是取自盛产名竹的蕲州,滑如铺薤叶,冷似卧龙鳞,柔软坚韧,光滑清凉,可以横竖折叠而不变形,这样的一领竹席至少价值百金。
蕲州竹席刚刚制作完成的时候是青色的,随着时间流转和使用,渐渐变成茶色,然后颜色愈来愈深。离姜身下的这领竹席已经呈棕红色,可见其年头之久远,这样一领竹席,市面上至少卖到五百金。
不过这领竹席乃是离姜的嫁妆之一,宫廷御用之物,其价又远非五百金可得了。花了!席,市面上至少卖到五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