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众人鸦雀无声,林府迎缓了口气,向遥儿拱手道:“竖子无知,冒犯,恕罪!”
遥儿摇头一笑,道:“小女子的心胸没有那么狭獈,谈不上什么得罪。”
遥儿走到崔懿面前,拱手一揖,崔懿不解其意。忙也拱手还礼。遥儿道:“吟诗作赋,原是雅事,各位若以雅事相邀,原也没什么不妥。”
遥儿先倨而后恭。崔懿一时讷讷,不知该如何应对。
遥儿话风一转,又笑道:“不过,以风雅之事逞龌龊目的,那就可憎的很了。如果所用的手段在我眼中又是有也可、无也可的风雅小道。这就好比一个小孩子和泥巴和的好,大人有心情就陪他一起和一和,可要是恰好没心情,为何还要兴致勃勃地陪他一起玩呢?你说是么?”
吟诗作赋,在她口中不但是小道,而且还成了小孩子和泥巴,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全场哗然,只是有林府迎这么一个大家不明底细,偏偏知道他身份辈份一定不低的长辈在。众人不敢造次。
林府迎看遥儿得理不饶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在李太公面前拍胸脯保证过,说遥儿此人性情稳重、做事老练,有大将之风,可以托付重任,结果从前几天芙蓉楼上的咄咄逼人再到今天的狂妄自大,遥儿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林府迎怕她继续抖威风,忙道:“长史,老太公请你后宅相见!”
遥儿听了。笑嘻嘻地向众人行了个罗圈揖,做足礼数,这才离开。还别说,儒门众人纷纷拱手还礼。还真是捧她的场。
离开众人之后,林府迎便低声道:“遥儿,近日种种,实在不像你一贯的为人呐。”
遥儿微笑道:“足下一番训斥,诸多世家子女噤若寒蝉,只有拱手聆听的份儿。嘿!这般威风,也不像苗楼里那个不是什么大人物的林府迎啊。”
林府迎无语,只好苦笑一声。
遥儿一走,众人便纷纷议论起来,赞其威风霸道者有之,贬其狂妄自大者有之。
但是不管怎样,今日之后,两大集团的贵族男女算是记住了遥儿这个名字!
……
“老太公,长史到了。”
“呵呵,请她进来吧!”
遥儿掸掸衣衫,举步走进厅去。
厅堂很大,这是遥儿的第一个感觉。
客厅里人很多,这是遥儿的第二个感觉。
宽大的厅堂上,一张张坐榻、一张张小几,是如今只有达官贵人才会不厌其烦地坚持执行的古老的分餐制。
每张几案上都罢着丰盛的食物和古老的器具。木胎漆制的羽觞、青铜的酒樽、原木的西樽勺……
每张几案后面都坐着一个打扮庄重严肃、衣袍式样有些复古的客人,十之八九都是老人,最年轻的业已两鬓斑白,和那些古老的酒具很般配。
这个大国正由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统治着,而这些千年世家则是由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老太婆们掌握着,无论是他们的智慧、经验还是阅历,都是岁月的积累和沉淀,没有人敢小觑,遥儿并不敬畏他们的地位和权势,但是对这些睿智的长者,她保持了充分的尊重。
李羡诃已经换上了一身寿袍,笑吟吟地坐在上首看着她,遥儿举步上前,用沉稳有力的声音高声向老人祝寿。
老人们都知道李羡诃很欣赏眼前这个女娃,有意自弥子暇之后再提携一个晚辈。但这需要他们的共同点头,只要他们一点头,眼前这个年轻姑娘马上就可以拥有一笔挥霍不尽的巨大财富和无穷无尽的人脉资源,虽然这份权力还远远不及欧阳玉衍。
墨宗原本并不存在什么显墨和隐墨,以前墨宗推出‘继墨堂’作为代理人,是唯一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弥子暇居然自‘继墨堂’中拉起一支足以与欧阳玉衍抗衡的力量,愣是把‘继墨堂’的一个外围组织‘暗影’,变成了平起平坐的隐墨,以致‘继墨堂’一分为二。
如今他们同意李羡诃的提,愿意于欧阳玉衍和弥子暇之外再建一支力量,为的是稳定‘继墨堂’的架构,但是弥子暇前车之鉴,他们当然不会给遥儿一支有希望再分裂出第三门的巨大力量,即便如此,这样的力量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他们虽然相信李羡诃的眼光,但是他们也需要对遥儿进行进一步的考量,以确认这个人的能力,而今天,他们只是先见一见这个人。遥儿不卑不亢、中规中矩的表现,给这些老家伙留下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
这时,侧门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不止一个人,他们赤着双足,分别走向各自的主人,一番耳语之后,老人们看向遥儿的目光便有些怪异了。很显然,刚才发生在花园里的那一幕,他们已经知道了。
“邀天之幸,老头子已经年过古稀,今年都八十八了。还是活蹦乱蹦的。呵呵,原想着,大寿就不要过了,邀上三五知己喝几杯酒也就算了。可是孩子们不答应,这才叼扰许多亲朋好友。”
李太公红光满面地道:“这厅里,都是老夫的多年知交,都是些老家伙。遥儿女娃的名声,老夫这些位知交好友都是听说过的,你且与大家一起坐坐。大家都想见见你,认识一下。遥儿是年轻人,坐在这儿,怕是酒也喝不痛快。一会儿由老夫的几个孙子陪遥儿到前面去饮酒,你们自管喝个痛快就是,呵呵……”
李太公说着,司仪便走到遥儿身旁,引她入座。遥儿的座位在最下首,论年纪,在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