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远气得浑身发抖,可这时不是与自己兄弟理论的时候,李光远把那个唐青拉到一边,悄悄问明情况,安抚道:唐兄,某是管家大郎,你不要着急,这样吧,你先回去,明天上午你来我家,咱们再作详谈,一应损失,我管家会负责的。
唐青见他说的诚恳,便道:好!你既如此说,我明日登门,再听消息!
唐青厌恶地横了管光昭一眼,转身下楼,管光昭讪讪地凑上来道:大哥……
李光远强压了压心火,用尽量平静些的声音道:你且在这儿等我,雅间里还有几位贵人,我去说一声,咱们一起回家!
李光远匆匆走进雅间,头也不敢抬,拱手作了个团揖,满面羞惭地道:殿下,两位大将军,各位袍泽好友,某家中有些事情,得马上回去一趟。今日之事,真是太失礼了,实在是太失礼了······
话未说完,想到三弟如此不肖,败坏门风,辱及父亲一世英名,而且被这么多人看在眼中,用不了一日,就得传遍洛阳城,忽然就落下泪来。
穆夫人微微一笑,柔声道: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是你,他是他,管公是管公。这一点,你要想个清楚!
李光远赶紧擦擦眼泪,感激地道:殿下金玉良言,光远记住了。先行告辞!
李光远向众人又是一个团礼,急忙退了出去,到了雅间外面一看,管光昭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李光远真是要把肺都气炸了,偏偏在这里发作不得,只得强捺怒气,匆匆离去。
这酒宴本已进行了大半,让管光昭这一搅,又满席落了灰尘,便进行不下去了。众人为管伯和李光远惋惜慨叹一番,便草草结束了酒宴。仇神机起身道:你等各回各处吧,公主是老夫邀来,自由老夫护送回府!
众人自然不会与他抢这差使,纷纷向薛丫告辞离去,穆夫人也穿上轻裘,在仇神机陪同下出了酒楼,登上自己的轻车,仇神机跨上战马,带着几名扈兵一旁护持着。
车驾行过两个路口,穆夫人忽然拉起窗帘,湛湛秋水向外一瞥,仇神机乘马于侧,若有所觉,扭头一看,与公主的目光碰个正着。穆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仇神机立即翻身下马,一个箭步登上轿车踏板,拉开后门钻进了车厢。
街头行人不多,四下又有公主府和将军府的大批扈从,仇神机的动作又是兔起鹘落,敏捷之极,车队依旧前行,竟无一人察觉。
车中生了暖炉,兽炭烧得正旺。
穆夫人进了车子,便宽去了皮裘,依旧是一身男装,只是在车中要比外面随意一些。她倚在软绵绵的靠垫上,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慵懒。虽然一身男装,可是往那一坐,胸凸腰细,润玉笑靥,娇俏妩媚之态,谁又会把她看成一个男子。
车是牛车,车厢极宽广,穆夫人的坐榻对面摆着一个锦墩,仇神机进了车,踏着柔软雪白的波斯地毯走过去,一旋身便在锦墩上坐下来。
穆夫人睇了他一眼,百无聊赖地玩着指甲,问道:丘将军邀本宫出来,究竟何意?
仇神机双手按膝,微笑道:老夫邀殿下出游饮宴,一个原因,确实是想让殿下排遣一下心情。至于另一件事……
他那杂草似的浓眉微微一扬,目注穆夫人,沉声道:殿下!您是姜齐宗室,有一句话,老夫本不该讲。不过,这件事,普天之下,尽人皆知,讲与不讲,它都会发生,而它一旦发生,对每一个人,不管是殿下您,还是仇某,都有莫大干系。老夫是个爽快性子,不想拐弯抹脚,若是直言不讳,对殿下有所冲撞,还望殿下莫怪。
穆夫人湛湛双眸微微一凝,娇躯坐直了一些,说道:仇将军但讲无妨,离姜不是一个心中存不住事的女人!
仇神机道:如此,老夫就直言了!
仇神机顿了顿声音,道:殿下,君上一介女流独掌乾坤、摄控天下,如今看来,这齐国只是国号还在,其实质却是已经该姜为齐了,殿下以为然否?
虽然说田七娘这番心意,确实已是尽人皆知,可是这层窗户纸就是没有人去捅破,仇神机现在不但把它说破了,而且是在大齐公主面前,车厢中的气氛登时冷了下来。
穆夫人的身子似乎僵了一僵,然后,她又坐直了一些,凝视着仇神机,半晌之后,缓缓颔首:不错!依本宫看来,确实如此。
然则,那又怎样?离姜只是一个女子罢了。
仇神机哑然失笑,道:殿下以为老夫是想让殿下您承担起匡扶社稷,以保大齐国器的责任么?不不不……
仇神机连连摇头,微微挺胸道:仇神机对君上忠心耿耿,此心天地可鉴!君上要做姜齐的王后,仇神机就是姜齐的忠臣!要改天换地,那仇神机……就是君上的忠臣!
穆夫人目光微微一闪,问道:那么,仇将军对本宫说起此事,意欲何为?
仇神机轻轻叹了口气,道:因为……君上春秋已高!
怎么?
那就不能不考虑,天后一旦……这江山将来归属于谁?
穆夫人轻轻靠回坐枕,淡淡地道:阿母还有两个儿子,离姜还有两位兄长,自古帝王,江山社稷都是传给自己的儿子。阿母若是真要托付国祚……当然还是太平的兄长。
仇神机微笑道:可是,自古不曾有女王!君上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王,女王当然可以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位女王的儿子,同时也是前朝君主的儿子呀。
那么一旦登基,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