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笑道:“先生莫要装糊涂,首先,我父亲昔日跟董卓鏖战过,仇怨一直不解,其次,我父亲自从归顺朝廷,对朝廷忠心不二,而董卓屡次违抗皇命,野心昭然若揭,我父亲怎肯跟他合作,如此说来,无论任何人来武威,都会是死路一条,牛辅居然荐你前来,足见他对你的心思。”
还有一点缘由,马超没有说出,据他观察,贾诩显露出的才气只是文师,大概是因为贾诩不擅长诗词歌赋、琴棋诗画、排兵布阵、阴阳道术等可以显露才气的本领,他擅长的算计谋划深藏于内,无需才气外露,在这个时空人们更容易忽视他真正的价值,纵然他算无遗策在李儒之上,依然不得董卓、牛辅的重用。
贾诩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贾某想问一下,贾某尚未说出此行之目的,少将军是如何得知董刺史愿跟令尊合作?”
马超笑眯眯地说道:“贾先生,我没猜错的话,董刺史是想邀请我父亲跟他一起前往京城,明着奉大将军令,兵谏太后,暗地则是想让朝廷掌控在我们西凉人手中,贾先生,学生说的没错吧?”
马超在贾诩面前以学生自居,是因为,在马超很小的时候,贾诩还没有离开家乡武威姑臧,跟马腾相识,曾教过马超识字学文,有过师徒之谊。可叹的是,就是这个师父,在那段历史上,帮着曹操,击败了自己的徒弟。
马腾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贾诩:“文和,是否如超儿所言?”
贾诩淡淡一笑,从袖中取出董卓的密信,递给马腾:“寿成兄,此乃董刺史亲笔书信。”
马腾看罢,一脸震惊,看着马超:“超儿,你推测的真准,董刺史果有此意。”
贾诩此时才面露惊色,根据他几年前对马超的印象,马超武功天赋却也不错,极有可能成长为武圣,可他在谋划韬略方面很是一般,他贾诩若是愿意,便可用计谋将马超玩弄于股掌之中,但这次很奇怪,马超居然能提前猜出董卓的用意,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马超看出贾诩的震惊之色,淡淡一笑:“贾先生,学生还能推测出,一月之内,袁绍必定假传何大将军的命令,让四方州郡诛杀十常侍散布各处的家人,十常侍必定狗急跳墙,诱杀大将军!”
贾诩瞠目,呆呆地看着马超:“某以为天下仅有陈琳、曹操、李儒和我能识破袁绍之奸谋,万万想不到,你年方十五,竟然也能识破!”
马超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在局者迷,何进一直被袁绍、袁隗牵着鼻子走,自然是死路一条,旁观者清,我等置身事外,稍微洞察,即能看破,我更看得分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董刺史便是那只黄雀吧!”
在局者迷旁观者清是到了清末刘鹗的《老残游记》里才出现的,此时贾诩并不知晓,以为是马超自创的词语,对马超甚为佩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贾诩虽然才气不高,却也是熟读典籍,马上明白,马超这句话来自刘向的说苑:“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顾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
贾诩越加震惊,这马超小小年纪,熟读典籍文才斐然也就罢了,洞察世事的本领居然如此强悍,假以时日,董卓、韩遂怕是无法遏制他,只要有个机会,他必定能一飞冲天。
想到这里,贾诩坦然地说:“确实如此,李文优为董刺史筹划,也看出袁绍让何进招四方诸侯入京兵谏,居心叵测,而且袁隗曾密信董刺史,入京时务必助袁家一臂之力。董刺史宏图大志,功名富贵能自取,何必屈身侍奉袁家!”
李文优便是董卓的大女婿,麾下第一谋士李儒,此人才具不亚于贾诩,少年时曾为贾诩好友,忌惮贾诩才华,所以一直压制着贾诩的发展。
马超点点头:“贾先生,董刺史出身寒门,贾先生您也出身寒门,我们虽出身扶风马家,却为嫡系冷遇数代,亦算寒门,如今朝廷,被袁家、杨家、王家等世家把持,我等寒门子弟特别是来自凉州的寒门子弟,没有丝毫出头之日,如今便是大好机会,曾记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着,马超扭脸,看着马腾:“父亲,您意下如何?”
马腾眼眸里也闪过一丝狂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不抓着这次机会,我们凉州人一辈子与朝廷无缘,文和,我愿随董刺史入京!”
贾诩心里有点不安,我还没怎么游说呢,马家父子怎么答应得这么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董刺史如果是那个黄雀,按照刘向的说法,黄雀后面不是还有人手持弹丸,莫非马家父子便是那手持弹丸的人?
贾诩猜到这点,并没有戳破,毕竟董卓、牛辅翁婿对他很一般,马腾、马超父子与他有旧,他就乐得置身事外,装糊涂,同时还想看看马超这小家伙能折腾出什么动静来。
他却万万没想到,他已经落入马超的算计里,只听马超说道:“父亲,不知道您还是否记得,阎先生之前曾讲过,文和先生有良平之才。”
那个阎先生是凉州名士阎忠,中平元年皇甫嵩平定黄巾军,阎忠劝其趁机政变,皇甫嵩不从,阎忠逃走,中平六年,韩遂等人废掉王国,劫持阎忠,利用他的名声,逼迫他为统帅,阎忠不从,愤恨而死。
贾诩年轻的时候并不出名,只有阎忠认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