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嬷嬷躲避着伸到嘴边瓶子,“不喝,不喝,都不知道是什么,姑娘也别喝了。”
见她着急,曼春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了,她把塞子塞紧了,让童嬷嬷把这瓶东西放在床头,“挺香的,熏熏被子也好。”
童嬷嬷听她的照着办了,不过还是嘱咐她,“先别喝,等弄明白这是什么再说。”
曼春盖着被子趴在床上,一头乌发已经擦得半干,但童嬷嬷仍旧给她换了两块烤热的干帕子缠在头发上,绞紧几下,再松开抖散,床头放了一只大熏笼,熏笼底下罩着火盆,上头盖了块干净的旧缎子,童嬷嬷让她翻了个身,脑袋枕在床沿上,小心地把她的头发铺在缎子上,让熏笼底下的热力将头发一点点烘干,火盆燃的并不是很旺,热乎乎的很舒服。
童嬷嬷身上也湿了,她叫小屏进来守着曼春,就回去换衣裳去了。
曼春踢腾了几下小腿,小屏赶紧上前护住,免得她头发掉在地上弄脏了,曼春道,“没事,我小心着呢。”
“姑娘快别动了,还没事呢,这边儿上的头发都掉下去了。”
曼春不敢动了,“弄脏了没?”
“没有。”
可这么干等着也实在无聊,曼春摸了放在枕头旁边的一本书,打开看了两眼,发现举起胳膊看书太费劲,没多大会儿胳膊就酸了,让小屏给她读吧,这丫头还有好些字不认识,只得把书先丢在一边,摸了那只瓶子拿起来看。
看着看着,她就觉得有些意思了,这瓶子外头并不是平整的,有着凹凸不平的花纹,像是左右对称的卷草纹,又有些不一样,只因里头还有一层包金,弄得整个瓶子金光灿灿的,倒让人不怎么留意外头这层花纹了。
难道是异域来的?
听说这人生意做的远,去年才从海外回来,没准儿还真是异域带回来的呢。
打开瓶塞子闻了闻,觉得仿佛有花香参杂其间,再仔细闻闻,又好像不是。
童嬷嬷还没回来,她僵着脖子往外看了看,抬手示意小屏不要吭声,将里头的香液倒了点在指头上,涂抹在两鬓,闻闻手上,也是喷香喷香的,“我香不香?”
小屏抿着嘴笑,“香,仔细一会儿挨嬷嬷的说。”
曼春嘟了嘟嘴,叫小屏低下头,也要给她抹点儿,小屏道,“一会儿我也去洗头,就是抹了也得洗掉,还是别糟践好东西了。”
等童嬷嬷进来,闻到了香味儿果然把她念叨了一顿,曼春只好讨饶,“嬷嬷别念啦,我困了,睡了。”
“还睡?姑娘这两天睡了多少时辰了?这会儿睡了,夜里该睡不着了,一会儿就吃饭了,吃了饭再睡也是一样的……”
小屏忍着笑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被曼春瞥了好几眼也好像未曾察觉一般。
童嬷嬷索性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把饭菜用小炕几端了放在床上,盯着她吃了不少,又把炖的鸡汤也喝了一碗才放过她。
这一通折腾,直到天黑她也没睡下,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倒真睡不着了,便叫小屏给她把针线篓子拿过来,里头放了些她打好的络子和彩线,挑出一股宝蓝色的线,又拿别的颜色比了比,问小屏,“你说这个颜色是配黑线好看还是配银线好看?”
“姑娘要打个什么样儿的?”
曼春一指那只瓶子,“编个带抽绳的网兜,底下缀个平安穗子。”
“配黑线颜色暗些,能压得住,配银线也挺漂亮。”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曼春琢磨了一会儿,却把这几样颜色都丢下了,选了月白、丁香和藕色的。
这一忙就忙到二更天,眼看时候不早了,童嬷嬷过来催她睡觉,曼春手里还差一个穗子没打好,“知道了,我弄好这一点就睡。”
月上中天,这城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熄了灯歇下了,孙承嗣却站在唐家的院墙外来回的磨着鞋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