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雷鸣,然后落雨。
大雨滂沱。
长安城中的北阙甲第之中的府邸静悄悄的,瓢泼大雨淋在这些位高权重的权贵府邸的牌匾之上,往日威严不在,反而自有一番异样的死寂。
禁军宿卫发生的血腥变故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呈在这些大周实际掌控者的桌案上,所得到的反应各不相同,愤怒有之,惶然有之,忧惧有之,沉默有之。
皇帝对晋公动手了。
大周要变天了。
“天下者,太祖之天下,吾嗣守鸿基,常恐失坠。冢宰无君凌上,将图不轨,吾所以诛之,以安社稷……”宇文孝伯淡淡地读完了手中诏书,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侍卫,“陛下旨意在此,莒国公,奉劝你好自为之。”
莒国公府中朱门大开,甲胄鲜明的禁军宿卫簇拥着一身便袍的宇文孝伯,与莒国公府上的侍卫紧张地对峙,然而两相对比下来的兵力依然十分悬殊,被护得牢牢的宇文护之次子、莒国公宇文至冷汗涔涔而下,色厉内荏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我阿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在这时,一个禁军兵士匆匆而来,向着宇文孝伯大声禀报道:“报!崇业公宇文静、正平公宇文乾嘉皆已束手就擒!”
“王轨和宇文神举这两个家伙的动作还是这么快。”宇文孝伯摇了摇头,看着负隅顽抗的宇文至,有些遗憾地挥了挥手。
刀出鞘,带出一篇血光。
禁军宿卫与府邸侍卫的对决变成了一场全面的屠杀。
鲜血在青石板上流淌着,有些粘稠,像是某种腐败的浆液,流到室外的血液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稀薄,却将铁锈般的血腥味融进了这场雨中,随着雾气渐渐蒸腾升华,血腥味和惨号声交织着攀升到长安城的上空,为这场大周等待了十二年的夺位之战拉开了残酷的序幕。
莒国公宇文至瘫软在地上,胸中呕吐之意翻腾,苍白着脸眼眸中再也难掩恐惧之意,当宿卫架起他的胳膊将他往外拖时,他仿佛才回了魂,挥舞着手臂,几近癫狂地大叫:“你们敢?你们竟敢?我阿兄精兵就在长安城外!你们、你们就等死吧!”
宇文孝伯抬起头,遥望着远处滂沱而下的大雨中的宫殿,知道真正决定胜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
……
同样的情景,还在长安城的宇文护的亲眷、亲信的府邸之中发生。
血腥味笼罩了整个长安城。
没有人想到那个沉默了十二年的皇帝不出手则矣,一出手竟是雷霆万钧的手笔。这些居安却从不用思危的宇文护一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禁军铁血的武力之下,零星抵抗就如落在水洼的一滴雨水,只能激起一点微弱的水花。
不是水花,是血花。
雨中的长安城中开着无数朵血花。
街道戒严,一队队盔甲狰狞的禁军,于是长安城的百姓黎庶们也知道今日有非同一般的大事发生,一个个噤若寒蝉,闭门锁户,有些人隐隐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用着老百姓的天生的敏锐带着食物和水躲进了地窖之中,然后在黑暗之中颤栗着祈求这场风波尽快过去……
然而比这些黎庶知道更多内情的权贵世家却更坐立难安,宇文护一党被一网打尽,然而与宇文护关系亲厚的则是惶惶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而那些暗中支持皇帝的却也是一片愁云惨淡,望着长安城的冬面,似乎已经看到了长安城郊的铁骑化作大片大片的乌云,遮天蔽日,马蹄如雷声,将要把血花踏碾成泥。
禁军已倾巢而出,未央宫此时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是最危险的时机,也是最好的时机。
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些什么。
……
……
冯小怜不知道长安城将要发生什么。
但她知道接下来她很可能就要节操……呃,贞操可能就要不保。
所以当宇文直轻轻解开她的腰带时,她终于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宇文直感受着身下人表现出来的抗拒和恐惧,薄唇扬起了一抹笑意,按住她双手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他将身躯压在她试图挺起的腰肢上,压制住她的动作,声音低哑道:“别乱动……”
冯小怜感受到了什么,身躯一僵。
她呆住了几秒,当她反应过来了之后,脑中仿佛有一千匹草泥马狂奔过……
宇文直沉醉地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然后一只手轻轻按上了她的胸膛,梦呓般地道:“我等今日等得好苦……可是到这一刻,所有的苦楚仿佛都是值得的……”
暧昧的气息随着男人手上的动作在悄然蔓延。
接下来的情节似乎要很黄很暴力。
冯小怜紧绷的身躯骤然一颤,然后忽然放松了下来。似乎因为娇羞,她呼吸略有些不稳,双颊泛红,然后有些怯怯地低下头……
……
……
大风和大雨一起到来。
长乐宫庭院里茂密的枝叶被风雨吹得纷纷扬扬落了一地,雨幕将视线都遮蔽,愈发急促的雨线化作了水帘,带着狂乱地意味重重击在地上,奏出了马蹄般的声响,暗沉似夜晚的苍穹之上,闪电划过,悄无声息。
长安城人人自危风雨飘摇之时,长乐宫中依然一片安宁,舒缓的香气在铜熏炉中点燃,烛火明亮,仿佛此时的兵戈铁马腥风血雨与此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晋公读酒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