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浣惜姑娘,来得好早啊!”
刚踏过门槛,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迎面而来,头上坠的银簪子一颠颠的,亮得晃眼。
柔碧悄悄凑到浣惜耳边,提醒道:“这位是府里的二夫人,许墨卿”。
浣惜不动声色,瞧这位许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庸俗的气息扑面而来,便也不想理会。
“可不是吗?听说昨夜少爷不在浣惜姑娘房里过夜,浣惜姑娘可是闲了一整个晚上,能不早起吗?“
还没跨出几步,便又有一个姨娘摆弄着水蛇腰款款走来,那姿态好生娇柔做作。俩人像是约定好似的,一左一右,把浣惜夹得寸步难行。
“柳妹妹,这事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你又何必说出来惹浣惜妹妹伤心呢?”
许墨卿艳唇一勾,舞起丝绢便朝浣惜走去。眼下这新婚的美人脂粉未抹,黛眉浅描,许墨卿浅浅一笑,好似从中领会到什么深意。
“哎呦,妹妹昨夜都睡不好吧?瞧瞧这妆也没化,衣服也这么素,想来是昨夜伤心过度,早上起来连打扮都不知道怎么打扮了吧?”
许墨卿和那位柳姨娘掩唇讪笑,一边几位侍妾看戏的看戏,与丫鬟婆子闲聊的闲聊,都像故意在等浣惜出丑似的。
“谢谢两位姐姐的关心”,浣惜莞尔一笑,并不生气。
“我说浣惜妹妹,你可真沉得住气啊!”
柳姨娘也凑了过来,这女人姿色倒是不俗,可眉眼就是太媚气了。那对丹凤眼对着男人就是在抛媚眼,可要是女人见了,那就是十足的烟视媚行的狐狸精。
“昨晚莫莹莹利用儿子生病把少爷骗走的事全府人都知道了!我们姐妹啊可真替你感到不值啊,亏得妹妹你好性子,要换做是我,那肯定没门!就算拽也要把少爷跩回来呀……”
两个女人像唱戏一样,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大通。浣惜低眉凝思,待俩人安静些了,软袖一拂,便直接绕过她们朝走廊边的圆桌走去。
那高傲的背影看得在场姬妾一愣一愣的。
柳姨娘和许墨卿的嘴是出了名的刁钻毒辣,刚才俩人的旁敲侧击,冷嘲热讽连旁观的听了都受不了,众人皆惊叹浣惜是如何做到熟视无睹的。
大厅里气氛正尴尬时,侧廊中的一对身影顿时煞住了所有的吵闹。
“各位姐姐起得真早啊!”
莫莹莹挽着楚明鹤的手臂走了出来,两颊那抹胭脂涂的光彩照人。
“少爷早!”
“少爷早安!”
“少爷昨夜辛苦了……”
……
这人还没坐下来,姬妾就挨个挨个地围上去问安,还时不时搔首弄姿,抖落一股股混杂呛鼻的香粉气味。
楚明鹤一语不发,他望望那抹坐得远远的背影,有些许魂不守舍。
众人就坐完毕,可楚老爷和楚老夫人却迟迟未来,大伙不敢动筷子,也只能先呆呆坐等着。
“莹莹,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许墨卿先沉不住气了,笑问:“听说少爷不在新房,反而在你那里待了一夜啊。怎么,难道麟儿真的生什么重病吗?”
“这重病倒算不上……”
莫莹莹巧笑倩兮,她娇媚地扬眸望望楚明鹤,这男人一脸疲相,也是守在床榻旁陪了麟儿一夜,这点她颇感欣慰。
“夫君心系麟儿,孩子有事,少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说着,莫莹莹把云鬓一倚,温婉地贴在楚明鹤的臂膀上,那幸福的模样叫众姬妾见了恨得牙痒痒。
原本这莫莹莹本该坐到走廊那边的饭桌上,这次却粘着楚明鹤挨到主桌去了,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许墨卿瞧着自己再嘲讽下去也是吃力不讨好,便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没一会儿,老管家突然过来禀告说老夫人犯了头风病不能来了,薛夫人也在一边侍奉,让众人先行用膳。
丫鬟们陆陆续续端上早点,孰知楚明鹤刚要动筷,许墨卿又开始一边煽风点火。
“哎呀,某人是不知道呢,还是故意无视楚府里的规矩呀?”
许墨卿瞥了瞥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动声色的浣惜,那素净孤傲的背影不入,甚至有些碍眼。
“从前咱们姐妹入府第一个早上要做的事情,就是向各位姐姐斟茶问安,这样大伙以后才能和和气气地相处啊!眼下这姐妹多了,请安这事做起来虽也费时费力,可规矩就是规矩,是不能断的!”
许墨卿说得有板有眼,那眼角朝天一勾,众姬妾心领神会,放下碗筷,等着喝茶。
“浣惜姑娘!浣惜姑娘!”柔碧扯扯浣惜的衣袖,朝她直打眼色。
“浣惜姑娘,这许夫人可是当朝许将军之女啊,平日在府里连少爷也要让她三分,您要是不……”
柔碧劝得心急火燎,孰知这话还没说完,浣惜蓦然间站了起来,端着一杯茶水朝主桌莲步轻移。
柔碧傻眼了,浣惜姑娘这是要向许夫人敬茶?她原本以为浣惜心高气傲,是不会轻易向他人折腰的。
“姐姐”,浣惜柔唇一扬,素颜间揉出一股出水芙蓉的清新干净,“您说得不错,按照规矩,浣惜的确该向在座的各位敬茶。眼下薛夫人不来,那这第一杯,浣惜就先敬姐姐的了”。
许墨卿愣了愣,她原本是想刁难刁难浣惜,却没想到她居然能如此逆来顺受。许墨卿看看一边的楚明鹤,浣惜走来之际,他已经先提起筷子吃上了,似乎有置身事外之意。
“好,好……”,眼下许墨卿暂时也挑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