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今天去哪儿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杜若踏进天香阁时,恰好迎面撞上了嫣儿。[t]而不远处,正有一群打扮的花花绿绿的姐妹拥簇在一角,衣袂飘逸华丽,或搔首弄姿,或窃窃私语。乍眼一看,像极了一片姹紫嫣红的彩云。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人都挤那一堆去了?”杜若眯缝着眼睛,那个个云鬓上的珠翠宝钗看得人眼花缭乱,恍然间,她看见一个男子正冷冰冰地坐在桌旁喝酒。
“姐姐,刚才来了个客人,可一进来就点了一壶酒,什么姑娘也不叫,偏偏口口声声说要见十娘!”
“什么?”杜若诧异地挑起眉梢,她只听说客人来找漂亮姑娘,还没见过一进来就指名道姓地找老鸨的。虽然易十娘也算保留了那么一两分妩媚的风韵,可说到底还是粉褪花残,这里美女如云,挑谁不好,偏偏要挑个徐娘半老的?
“那妈妈怎么说?”
“可真不赶巧,妈妈现在不在天香阁,姐妹们都没辙了,如今只有全部拥上去献媚呗……”
“又不在?”
杜若不禁抬头望望长廊,平日里十娘都会悠悠地站在廊子上,时而笑眯眯地与熟客搭讪几句,时而对着姑娘们喋喋不休地发牢骚,可那双频送秋波的眼眸子中总是流溢出一股精光,似乎在监视天香阁所有的动静。
不过这段日子以来,她好像十日有九日不在天香阁。
“可依我看,就算那些姐姐把衣服都tuō_guāng了,恐怕那位公子也不会看他们一眼吧……”,嫣儿幸灾乐祸般地嘀咕着,一转身,却见杜若早就走上楼去了,倩影灵动,活脱脱一只缱绻在花间翩跹的玉蝶,叫人一眼就看出了愉快。
“哼!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杜若悄悄嘟囔了句,便合上房门,掏出藏于袖中的三根银针,放在烛光下细细查看。每一根,都绽放着月光般皎艳的光彩,还残存玄辰的体温。
只是她无法预料到这三根针带给她的是柳暗花明,还是粉身碎骨。
……
戌时,夜幕如期而至。清风拨开缭绕的云雾,白月高悬,清明净亮。
杜若坐在庭院的一角,微风撩起她的薄袖,与一旁的粉光点点的桃枝一同舞动,摇曳出极其相似的节奏。而她手中,依然紧攥着那三根银针。
突然,一阵突兀的脚步声钻进耳膜,轻轻击碎了杜若满脑子的静谧,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个黑影已经站在身后。
“谁?”
杜若敏感地叫了出来,一回头,只见一个墨衣男子正冷冰冰地俯视着她。
陌生的面孔,冰凉的轮廓,还有鹰眼般锐利的双眼,在月光下十分瘆人。
“你……你是谁?”
杜若仓促地把银针收好,退到了桃花树下,惊得花容失色,她警觉地注视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被风挑起的长发遮掩了眉眼的惧色,可急促的心跳却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
孰知,墨衣男子只瞥了她一眼,然后直接她当做了透明一般,冷冷提起衣裾,一仰身,倒潇洒地倚在长椅上,静静凝视着这花月相映的美景。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杜若这时才觉悟过来,敢情是来抢位置的?
这是个绝佳的赏月视角,转眼间就被人轻易夺取,杜若撇起嘴,心里有一点点恼火,“喂,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这个位置是我先坐的!”
杜若悻悻地埋怨到,娇嗔的语气中倒有几分率真可爱。
男子把手臂枕在后脑上,缄默不言,波澜不惊的瞳孔中倒映着皎月,桃瓣,还有一张恼怒的美人面。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杜若从来没遇过如此古怪的人,只见那一对黑瞳像冷冰冰的玛瑙般少了活物独有的七情六欲,不过细看,更像是寄思远方,情愫匪浅,可惜找不到依托,只能如柔丝般虚无缥缈地游离在苍穹之上,飘飘然无所依。
猛然间,杜若突然觉得这双眼似曾相识,这才记起来,他不就是方才引得天香阁姐妹争奇斗艳,却又无动于衷的那个怪人吗?
“公子,这里是天香阁的后院,客人是不允许进来的,你知道吗?”杜若挑起眉梢,却见这男人还是如同一尊冰雕般,纹丝不动,还散发出慎人的寒气。
“你……”,突然,杜若灵眸一转,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轻轻地启唇道,“你是不是要找易十娘?”
听到易十娘这三个字,男人眉心微微抽搐了几下。
“你认识易十娘?”男人从长椅上弹起来,动作矫健敏捷,吓了杜若一跳。
“易十娘嘛……别说在天香阁了,就算是全京城,又有哪个男人不认识她的?”杜若别有深意地瞥了他几下,心里嘀咕着,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好吃这一口……
不过十娘丰腴圆润,也算是个迟暮的美人了,要是知道有这样一位强健的男子痴迷于她的气韵,那还不乐呵死?
“不过,今日十娘确实不在天香阁,公子若真想见她,可以暂且在天香阁住下来,他日我亲自安排你们在厢房里会面,如何?”
“会面?”
墨衣男子感觉到杜若的那一股兴奋的热忱,突然间觉得疑惑,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别扭。萍水相逢,这个女人为何要来帮他?而且,刚才她看他的眼神也太怪异了些。
“那,那就麻烦姑娘了”。
见墨衣男子木讷地点点头,杜若霎时间心花怒放,无亲无故,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