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鹿血酒的影响。
他低头看看闭着眼满面红晕的儿子,心里又暗暗起了一丝不甘。
莫非不可吗?
阿奴是他的儿子,全须全尾,从骨头到皮肤,哪一处不是他的?如若是他的东西,便是死了也要牢牢抓住带入棺木,如若是他的东西,就是稍微亲近些,又如何?
赵谌又记起吴生与他谈起的话,关于阿奴成年礼的事情。他回头细思,那时候左右考虑要给阿奴找侍妾,心里难道真的舒服吗。后来他得知吕慧带了芳绫芳锦来,便又是一段刻意掩藏的念头。
他回府看见那两个十四五岁正值妙龄的女子,特别是她们脉脉含情看向自己儿子眼神,心底一瞬间的恶念险些就要遏制不住。
他厌恶她们用那样的眼神去看赵元。
但那时,赵谌以为自己那种想法,是因为嫌弃二女身份低微的关系。
可是他也不喜卫嫣。
赵谌闭上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往深不见底的地方坠去。
‘你就承认吧,阿奴身边哪一个女子你看得顺眼?他说不想纳妾不想成亲的时候,你是甚个想法,赵谌?’
……欣喜欲狂。
赵谌面无表情地看看自己身下,经过这么一遭,就算戳破了险恶的念头,它也不曾软下去,倒挺符合自己虚伪的内在。
“唔……阿父……”赵元冷了一会儿,感觉鼻血不流了,就习惯性地伸手撒娇。手伸出去人才想起来刚才看见了什么,可惜手臂太长,缩不回来了。
他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见他爹叹了口气,然后自己就被搂紧一个光滑滚烫的怀抱里,重新下了水。
赵元自家不知道,他脸比刚才还要红。
赵谌见了倒安慰自个儿,兴许儿子只是不开窍,心里对他没甚么抵触。你问他弄明白了龌蹉的心理有没有什么计划?赵谌只能无言。
他身为父亲,就算对自己那点心思了然,又能做什么?
世情如此,他可以以长者身份教导阿奴,然后那份身体接触不过饮鸩止渴,若维持了下去,才会让阿奴遭人耻笑,为世人所不容。自来南风盛行也没有光明正大的,且该娶妻生子的依然要娶妻生子,为了一个男子断了宗嗣传承,那就真的无法存于天地之间了。
阿奴呢?赵谌苦涩想到,眼下他对自己尚且依赖,然而当阿奴羽翼丰满,自然想要成家立业,怎么会愿意守着父亲偷摸过日子……
赵元不清楚他爹在想什么,抬起头看,只觉得他爹眉头紧蹙,竟一脸苦楚。他长这么大,除了生病受伤,还真没见过赵谌这样的表情,因此他还当他爹是心疼他流鼻血呢。
“哎,我鼻血不流了,”他故作惊讶地摸摸鼻子,然后一脸贱笑瞥瞥赵谌拿东西,“阿父,嘿嘿,要不要我帮你啊?”说罢就觉不妥,一不小心就把他爹当成前世的损友,嘴巴秃噜了。
孰料赵谌舒展了眉宇,神色平静自然道:“可。”
可……可可可什么?
赵元张大嘴巴愚蠢地看着他爹。
赵谌轻轻出了口气,伸手捏住儿子的小巧下巴,居高临下问道:“阿奴可知‘相濡以沫’是甚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