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萝莉正和白金发的美丽姐姐,纠缠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情愫中时,福兰·弗莱尔倚靠在包皮革的驭座上,车子停伫在丘陵的背阳处,放晴的天空显得格外湛蓝,游丝样的云懒散地挪动着,大自然从不吝啬展现它的美。
春、夏、秋、冬更迭的四季;欢娱、苦恼、喜悦、悲伤、爱与恨组成的思绪;道德构建的自律、放纵导致的堕落,人的一生,无论从外在的感官,还是内在的小世界,均丰富多彩且繁复多变,从出生的那刻起,人便面对着一道道纷至沓来的选择题:主妇在思考,今晚吃炖肉还是煎鱼?小职员在寻思,我该跳槽到另一间公司么?待遇一样,却更有前途,情圣在苦闷,她和她,两个姑娘,谁更适合我?战场上的军人在抉择,逃避或死战?就能人们喜闻乐见的戏剧中,也有句悲呛地呐喊:
生存还是毁灭?
但福兰的时间和生命,已然凝固在四年前的那一天,停滞于灰暗不见天日的季节中。
没得选择,便勇往直前,哪怕在仇恨的泥谭里沉沦,变得阴险、野蛮、残酷。
除了固守在心底的戒律,他早已和当初,充满梦乡的司法界新鲜人截然不同。
他唯有一个念头,毁灭那个女人傲慢的生涯,砍断那个家族枝繁叶茂的根茎,让该被惩戒的遭罪,桩好坟墓,替他们选个位置。
“也许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谈。”清醒过来,暂且从棺木的禁锢中释放的朱利尔斯,在枪手的监视下,满腹苦恼地慢慢撕着手中的面包,他擦掉手上的面包屑,朝福兰喊道。
“现在我和你之间,并没有共同的话题。”复仇者回答。
“有的,关于佩姬。“朱利尔斯毫不退缩地嚷道,“也许在你眼里。我是个疯癫的病人,可怜地肉票,但不代表我是个傻瓜。你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对金钱上的贪欲,也非针对我个人,同样不是反政府的狂人,否则你能干得更卑鄙,那唯有,报复,二字可以解释。所以我设想,你的目标,是我的妻子,或许是她身后的家族。”
福兰挑了下眉毛,在他的印象里,储君是个温文尔雅,学者气息浓厚,远离阴谋诡计地青年,在消息被封锁的情况下,能推测到这一步。
的确很令人吃惊。
“很好的推想。假如我说是,你会如何。”
“一场交易,释放我。并停止对佩姬的阴谋,收敛你那罪恶的心思。”朱利尔斯尚不知道父亲病危的消息,他承诺道,“我会劝告父皇,尽量妒除莱因施曼一族过于旺盛的野心,而且对你的罪行既往不咎。”
“你也仇视金雀花?”
“我只是为了妻子,佩姬是个好姑娘,但豪门世家的女孩儿,难免会身不由己地做出些许罪恶,所以请别恨她。将莱因施曼削弱成一个普通地贵族家族。能让她摆脱这种可怜地困境,也符合皇室的利益。”
储君的声音里充满了蜜糖似地柔情,“瞧,这样我们就有了共同的语言,你能节省许多麻烦,也不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在朱利尔斯心目中,他珍重的爱妻,只是被家族操纵的木偶。
多愁善感而单纯的人呀,福兰叹息地想着。皇太子不缺乏知性上的深度,也并非智商畸形的白痴,但善良的天性,却让他无法辨认旁人藏在假脸后的真面目。
否则,他怎能将一个冷血女人,看待成软弱地羊羔。
“身不由己的木偶?”福兰轻笑地讽刺,“要造物怎样的恩宠,才能创造出如她那般坚忍决绝的女人?将这穹苍下天赐的骄女摧毁,着实让人从骨髓中都洋溢着快感。请相信,很快,你也会觉得如此。”
朱利尔斯的两眼布满恐惧的光,仿佛有魔鬼自深渊而来,准备夺走他最心爱的事物。
“你这值千刀万剐的恶魔!”他愤怒地咆哮。
“如果只有黑暗才能吞噬黑暗,那么,我当个魔鬼,又有何妨。”
福兰轻言细语,“这是血和亡魂,给我地忠告。”
毫无娇柔的女人味,活像个精力充沛的冷血工作狂,头脑敏锐聪慧,却带着种野蛮的侵略性,倨傲不驯,嚣张跋扈,自以为拥有整个世界,将旁人比喻为尚未开化的低等动物,为什么殿下会迷恋上这种女人……如果将拜伦名暖圈子里,那些贵妇人私下对储妃的评论总结起来,我们能收获一大堆刻薄的言辞,她们无比嫉妒地望着佩姬高高在上,在心底期待着她何时从云端跌落。
背负着众多仕女怨念的佩姬,从不屑于他人敌视,她今年二十六岁,正处于女人最黄金的年龄,出身高贵显赫,完美如雕塑的容颜,受人羡慕的丈夫,掌控着不容小凯的私人势力,她可以让恨她的人变得悲惨无光,使爱她的人富贵权柄,她的额前的确有代表着不凡的璀璨之冠。
所以她有资格傲慢,有本钱享受凡夫俗子的模拜。
不过俗语说,“神灵也有打喷嚏的时候”,大小姐此刻正烦躁难以心安,刻薄地从红唇吐出严厉的语句,她质问道,“遭遇袭击?所谓神秘莫侧的龙脉者,却像只被猎人盯上的免子,被撵得四下逃窜?”
公公病重,家族蠢蠢欲动,政局暗流涌动,人人都再打鬼主意,多么好的机会呀,她完全可以借助储君本不容撼动的地位,压制住父亲的野心,然后慢慢录夺金雀花的势力,将丈夫推到前台,自己于幕后掌控整个帝国的大权。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制造麻烦的绑匪,以及脆弱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