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烙是位国学大师,其人都快成仙了,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现在年纪稍长,他是不游历天下了,但每年都会往深山老林里面跑,一住不是半年就是几个月。即便他在王府里,也很少出门,广招天下文人墨客,在府内吟诗作赋。
他不喜朝中的大臣,更不喜朝堂上的乌烟瘴气,所以他不从上朝,也不想在朝中某个差事。唐烙就是这么个我行我素又脾气酸臭的人,可他偏偏又是个王爷,谁的面子都不给,极难相处。
宋晟推荐唐烙去安阳,哪是让他去查案的,而是让他去给上官秀捣乱的。
别的大臣前去安阳,都压不住上官秀,反而会被上官秀压得死死的,而平王不同,他是王爷,身份摆在那里,上官秀想压他也压不住。
在场的众人,最能明白宋晟心思的,就属蔡霄了。
唐烙这个人,真本事没有,却又带有很重的文人酸腐气,他未必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但别人必须得听他的话,如若不然,撒泼打滚,什么招都给你用。
对唐烙这个人,蔡霄很不喜欢,敬而远之,从不会主动与他接触。
唐凌沉思片刻,目光一转,问道:“蔡爱卿觉得,宋爱卿的主意如何?”
蔡霄躬身说道:“微臣无异议。”宋晟让唐烙去安阳给上官秀添乱,他当然不会反对,反而还乐见其成,能把上官秀多拖在安阳一段时日,那也是好的。
“好吧,既然诸位爱卿都有此意,那么朕就让平王到安阳走一趟。”
唐凌把此事敲定下来。
对唐烙这位皇叔,唐凌又哪会不了解,不过大臣们都认为唐烙是去安阳查案的最佳人选,唐凌也不好力排众议,强烈反对,否则就有存心包庇上官秀之嫌了。身为皇帝,她不能让人说闲话,更需以身作则。
散朝后,宋晟特意去了一趟平王府,求见唐烙。
宋晟到来之前,皇帝的旨意已经先到了,等宋晟见到唐烙的时候,后者正手拿着圣旨,坐在大厅里怔怔发呆。见状,宋晟一笑,走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王爷!”
唐烙挑起目光,看向宋晟,没好气地呵斥道:“宋晟,你还有脸来本王的王府?”
宋晟满脸的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微臣是哪里得罪了王爷吗?”
“宋大人不知道吗?”唐烙晃了晃手中的圣旨,向旁边的桌案上用力一拍,说道:“就是你,今日在朝堂上向陛下建议,让本王到安阳查案!”
“哎呀,王爷,微臣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这事还小吗?本王本打算近日入山修行,结果都被你破坏了!”
“我的王爷,现在可不能再入山修行了,王爷若是再不理朝政,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这大风的江山,不再姓唐,而是要姓上官了!”宋晟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放肆!”唐烙闻言,气得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手指着宋晟,厉声喝道:“宋晟,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不是微臣的胆子大,而是上官秀的胆子太大了!”宋晟摇头叹气,说道:“五百万两的官银,而且还是赈灾的银子,上官秀都能收入囊中,现在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陛下对上官秀一再纵容,必养虎为患,日后,上官秀的势力只会更大更根深蒂固,谁又敢保证他不会生出不臣之心啊,只怕到时,已无人能阻止上官秀了!王爷可是陛下的至亲,更是皇族的血脉,生死存亡的关头,王爷又怎能再躲清闲?”
他一番话,把唐烙又说坐回椅子上,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他皱着眉头,喃喃说道:“官银不是被匪徒劫走的吗?怎么会进到上官秀的口袋?”
“王爷,看守官银可都是宪兵,而且还是一万名手持最先进火器的宪兵,要来多少匪徒能从一万宪兵的手里劫走五百万两的官银啊?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就是上官秀让宪兵监守自盗,在此事上,王爷可不能糊涂啊!”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唐烙再次站了起身,只不过这次他的怒火不是冲着宋晟,而是冲着上官秀,他沉声说道:“大风的江山,现在还是姓唐,还没有姓上官!”
宋晟见状,连连点头,心中却在暗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要唐烙先入为主,如此一来,只要他到了安阳,必会事事针对上官秀,上官秀想在安阳继续查找官银,难如登天,自己亦可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