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恽果然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当着许多人的面,如今还称呼苟参为“小友”。
也怪不得没有见到杜邺,杜邺和杜钦几个总是形影不离,他是张敞的外孙,此时张敞头七未过,杜邺应该在家里守灵。
甘延寿的脸色沉静,让苟参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几人暂别,苟参去将魏和意和任昌交付廷尉监。
廷尉是九卿之一,职责是管理管理刑法和监狱以及审判案件,廷尉监是廷尉正的下级属官,负责逮捕监理人犯。
苟参心里有事,办理交割完毕,急匆匆的就往张敞府邸奔去。
张敞生前为人豁达爽朗,来他府上祭奠的亲朋好友很多,苟参到了门前,跳下马嘴里就大叫一声:“子高!苟参来晚了!”
苟参这一声犹如夜枭嘶鸣,豺狼空谷啸月,让张敞府里府外一片肃穆哀怨的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苟参一边往院子里跑,两只手臂伸着对着天空大喊:“呜呼哀哉,苍天无情!”
“张子高,你为何弃吾而去……”
苟参嘴里说着,脚下一滑,“噗通”的一声就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堂前看到他的杨恽等人都要过来搀扶他,苟参连滚带爬的却甩开他们,直直的冲进灵堂哭道:“吾心悲哉!吾心痛哉!”
“自四月一别,未曾想竟然已经成为千古,子高音容笑貌宛在,而人已夭折,这天何其薄幸!”
“天降其灾,众亲哀痛,岂可胜哉!苟参伤悲,痛何如哉!?”
苟参伏地嚎啕大哭,张敞的家人本来就伤心低声抽泣,听到苟参这样歇斯底里的喊叫,一个个都痛哭不已。
一时间张府上下哀声大作。
苟参哭道:“百年光阴悠悠然易老。千古风霜萧萧而同悲,想当年,吾只是颍川卑贱一小吏,然子高高风亮节。待吾如父如兄,教吾诲吾。”
“吾今青壮,然前行知己杳然,自此白山黑水,流云苍苍;春秋虽有序。天道却无常!”
“今后五蕴纵然常在,而悲欢喜乐同殇,老友一旦仙去,难追故人音容。”
“地老天荒,时绝伦常,良辰美景虽在,风情更与何人说?”
杨恽听着苟参的哭泣声,潸然落泪,他来到苟参身边,就要劝阻。苟参一把抓住杨恽的衣襟叹息道:“秋雨晴时泪不晴,此后晚风清,乱山横!”
杜钦扬雄几个早就知道苟参才学过人,今日在张敞灵柩前苟参这样敞开心胸,更是觉得苟参是个注重情感的人,于是大家都向前和他围在一起。
刘歆劝说道:“临穴扶棺,至哀无泪,大家都节哀顺变。”
杨恽叹道:“子高音容犹在,流芳不歇,我等俱都在此。他也去的心安了。”
甘延寿是个不善于言辞的人,这会只是看着苟参点头,嘴里说:“校尉莫要哭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苟参伸手抹泪。问杜邺说:“究竟为何?怎么子高去的这样突然?”
杜邺悲切的说:“也不知为何,前几日忽然说心慌气短,陛下还让太医来瞧过的,只是,忽然就没了。”
心慌气短?难道张敞有心脏病?
苟参眼睛看着张敞灵柩说:“故人故情在眼前,相望相思不相见!问余别恨知多少。落花春暮争纷纷!”
苟参的话让大家又不胜唏嘘。
这时外面有人前来吊唁,几个人回头看去,来人正是张猛。
张猛吊唁完了,和杨恽苟参几个说话,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一会儿,冯野王也到了。
人多嘈杂,杜邺就让大家到偏房说话。
就在这时,张家人禀报说外面有人要见苟参。
大家都面面相觑,这里是张敞的府邸,谁会来这里找苟参?
苟参只有走了出去,一看,却是诸葛丰。
诸葛丰是司隶校尉,这司隶校尉的职责是监督京师和京城周边地方的监察官。
诸葛丰曾经弹劾过陈汤,致使陈汤丢弃了太官献食丞职务,还被交付京兆尹处置。
同时,诸葛丰还弹劾过苟参,苟参和他从来没有什么交集瓜葛,他找自己做什么?
诸葛丰看到苟参说道:“校尉,某奉诏,请校尉走一趟,请多行方便。”
奉诏?
让自己跟着走一趟?
心里奇怪,苟参面不改色,这时杜钦、扬雄谷永几个跟着走了出来,诸葛丰是认识这些人的,对着他们拱了拱手。
苟参对杨恽说:“我刚刚回到长安,还没来得及到家,一会请子幼兄遣人报个平安。”
杨恽点头,苟参对着杜邺再次行礼,拜别了大伙,就上了车。
诸葛丰带着苟参还没走多远,大街上朝着张敞府这里又来了一干人,苟参看着是刚才自己到廷尉那里的廷尉监,这廷尉监带人到张敞这里干什么?
在马车绕过街头的时候,苟参看到好像杨恽被廷尉的人带走了。
怎么回事?
七拐八拐的,诸葛丰带着苟参到的这个地方苟参完全不知何处,看起来很是偏僻,但是建筑却高大巍峨。
下了车,诸葛丰在前面走着,苟参在后面跟随。
进到了建筑里,诸葛丰依旧不言不语,将苟参带到一个屋子里,示意苟参坐下,他就走了出去。
这屋里除了一张席子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诸葛丰走出去门就关上了,苟参听到了机括搬动的扎扎声。
这门,还是用机关控制的。
屋里的光线顿时一暗。
苟参在屋里左看右看,发现这房间竟